翌日,徐川生匆匆扒拉了几口早饭,就急急忙忙的来到了约定地点。不多时,项木便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因两人也只是偶尔从雷子那里听说了私塾的大概位置,只得沿着田埂间的阡陌小道向着西山村而去,左转右拐,足足半个时辰,才找到了西山私塾所在。
在看到私塾的那一刻,他们便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的中年人在厅中来回踱步,其面容肃穆,自有一股威严感。
而里面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吸引着两个小孩儿不断向着窗户靠近。
所谓的私塾,只不过是私塾先生自家的几间砖瓦房而已。前面的客厅被改造成了一个学堂,里面陈列着一张张供学生读写的案桌;而后面的几间厢房,便是私塾先生及其家属居住和生活的场所。
此时只有一半案桌前坐着人,或是孩童,或是少年,约二十来人,小的只有六七岁,大的有十四五岁。
毕竟山野村夫,祖祖辈辈生活在村里,平时以务农为生,与外界接触不多,致使眼界狭隘,学风淡薄;加之大多困于生计,有闲钱开蒙、养学的不多。
因条件不足,故不同年龄段的学生不得不同堂而坐,然其所学内容却因龄而异。
此刻学堂内众学生在先生的来回的监督下,或扯嗓诵读、或苦脸背诵,生怕那时而晃动的戒尺落到自己身上。
当两个小孩儿壮着胆子慢慢伸头往里瞄时,一下便对上了那满脸威严的先生巡视课堂的眼睛,害怕之下,连忙缩头躲在墙角,自欺欺人般心想着先生应该没有看到自己。
然窗内的世界对窗外的两个小孩儿来说是新奇的,充满了无穷的魅力和无尽的魔力,不断吸引着他们探头偷望。
有一些学生开始注意到窗户处露出的小脑袋,并反被窗外的两人吸引着,然而分心引来的,便是蜻蜓点水般落在头顶的戒尺。
如此几次,徐川生和项木两人也开始意识到私塾先生似乎对这种行为不在意。但他们终究是心怀畏惧的,仍旧分了大半注意力在先生身上,一旦发觉先生有看向这边的动作,便会迅速缩头躲避。
至此,徐川生和项木找到了一个有趣的,并从心底里喜欢的事情。
每逢私塾有课,他们便不再上山寻野果,也不再下河摸鱼虾,而是附在私塾窗下听书学礼,识理解惑。
然因各年龄段学生同堂而坐,先生不得不根据年龄区别而教,故先生虽在教授时故意提高了音量,但从效果来看,窗外听学终究不如堂内受授。
因此,在放学的时候,徐川生和项木拉着雷子,以承诺奉上野果,帮忙捉鱼摸虾为条件,让雷子教他们识字、书写、释义。
“好啊!”雷子倒也是欣然接受,然而鉴于自身实力,不得不跟两人提前说明:“但我大多数内容是听不懂的,要是教错了,你们可不能怪我!”
“那不要紧,只要你把你听到的、学到的、知道的教给我们就可以了!”两人爽快答应。
就这样,徐川生和项木开始了他们的窗外听学之旅。
然而,好景不长。
一天,项木的父亲偶然间经过西山私塾,看到自家小子和徐川生偷偷躲在私塾的窗户下,时不时的探头探脑,或隔窗观望,或附窗倾听,那如同做贼般小心翼翼的样子瞬间让其火冒三丈。
那一天,是项木如同梦魇般刻骨铭心的一天,也是徐川生胆颤惊惧异常难熬的一天。
“你这偷学的小贼!”随着项父一声怒喝,项木惊慌转头,一眼便看到已经到了跟前的父亲。
随后,项父一把扯住项木的右耳,全然不顾疼得龇牙咧嘴、哀声乞饶的儿子,将其狠狠拽离私塾。待到路上,直接反手掐着项木的后脖,连提带推,向着东山村而去。
徐川生蹑蹑地跟在后面,惊慌失措,一言不发。此刻,他虽然有些许惊惧,但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待回到家,项父一脚踹开房门,随后用力一推,项木便踉跄地跌撞进房间。
而全程黑脸的项父一踏进房门,便一巴掌甩在已经处于恐惧和迷懵中的项木的脸上,随后狠狠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接着只听“嘭”的一声,房门已被重重关了起来。
本以为这次项父对项木的打骂和以往一样,但那重重的“嘭”声和那紧闭的房门却是让外面的徐川生意识到大事不好。
随着房子里面不断传出项木凄厉的哀嚎和痛苦的求饶之声,徐川生在惊慌失措、恐惧万分之下,只得一边哭喊着“项伯父,不要再打了……”,一边使劲地捶打着房门。然而这种行为,却反而使得里面的暴力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