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叶看着夏宽爬满皱纹的老脸,只觉得恶心。
“下人说,津儿在来狄道的路上,和你闹到很不愉快,看来都是这些贱仆在嚼舌,等会我就收拾他们。”
夏宽作为资深伪君子,很喜欢这母慈子孝的一幕。
津儿有招抚首功,自己再帮衬几年,提升一下官位。等自己去世后,还有能使用齐王资源的刘红叶作为母亲。
自己这一门文脉,在夏津手中,想来是能蓬勃发展的。
太阳落山,一队人马匆匆进城。在落日的余晖下,拉出了一条条长长的影子。
夏宽见到满脸烟灰血渍的裴庆,心头一颤。
一股悲切从脚涌上头。
“主君,末将不才,未能护得津公子周全。”
裴庆和剩下的五名齐国兵,见到夏宽,立刻单膝下跪,说出了那个噩耗。
夏津的身子,脚步顿时有些不稳。
原本的喜悦与期待,一瞬间成为了噩耗,夏宽只觉得双眼发黑。
强撑着身体,走向了马车。
一卷薄薄的草席下,是夏宽寄予厚望的嫡子。
双手颤抖着掀开草席。
夏津脸上的模样依然可以辨认,只是身体似乎被无数马匹踩过,许多地方凹陷了进去,断裂的肋骨从皮肉细嫩处戳出,死状极惨。
“怎么回事!”
夏宽很想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儿子。
明明自己安排的那么好。
明明对方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无论汉军怎么挑衅,戎人也不会翻脸。
明明有安国少季这样勇猛无双的战将保护。
......
夏宽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裴庆也有一肚子委屈和悲愤要说,立刻嚎啕大哭,边哭边说。
“统领大夏边军的骁骑都尉李陵简直不是人,他跟着津公子和安国郎君与戎人会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激怒了戎人。自己架着战车,从会盟营地跑了出来,将安国郎君和津公子留在戎人的包围圈里。”
“我带着二十名兄弟殿后,见到会盟营地出事,想要去救援,却是被李陵带着边军拦住。”
“他们是真的杀自己人啊。老赵和老朱想要强行闯出去,直接被边军用弩箭射死了。”
“直到安国郎君最终杀出重围,才强迫李陵放了我们,带我们去救津公子。”
“可那帮边军真是胆大包天,安国郎君带着我们冲锋,他们连我们和戎人一起射。安国郎君都被边军的弓箭,射成了重伤。”
........
夏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安抚裴庆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帮儿子合上眼的。
一步一步,蹒跚着向大宅深处走去。
哑巴老仆已经等候了许久。
夏宽默然坐在大堂中央,许久后,才开始下令。
“你,带着季子维,和几个心腹弟子,去河湟之内的牢姐部,匈人的使者正在那里。”
“带着我的手书,和王公的信物。你去问问,匈人,到底有没有诚意,共商大计!”
夏津死了,即使夏宽再不愿意,也要让季子维这些关门弟子参与到儒门大事之中了。
儒门,不只要会仁德教化,还要会忍辱负重......比如和匈人妥协。
就在哑巴老仆快要退下时,夏宽忽然叫住了老仆。
“你等一会,我去拿大夏城外的塞障布防图。”
“你告诉那些匈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解决大夏边军,就是他们的诚意。”
他是齐地大儒,是太中大夫,是手持符节的朝廷天使。
大夏边军已经成了阻碍招抚大计的第一等毒瘤。
为了天下公义,只能让这些拒不配合的边军去死了。
哪怕,借助匈奴的手。
.........
大门外。
刘红叶一直在听裴庆的叙述,
听到安国少季遇险受伤,忍不住蹙眉。
直到听到安国少季无恙,被军令压着随军,刘红叶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要等的人,今天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