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道友的名字亦是上佳。”
李疏桐没想到,他的名字还能被这么解释,但他懒得计较这些,便随之而去了。
安庆镇的客栈是木头构建,浑不透光,密不发声,加之临近夜晚,更多了分幽静。
李疏桐提拎着酒壶,跟白濯缨上了二楼,他事先向小二问过,知道自己的房间是最西那间;可不知白濯缨住在哪间,眼见他未改方向,想来是近的。不禁安心许多。
走到半路,灯火耀眼,他想起这边是众人商讨除妖的房间,不由得心虚,只好加快脚步。
“道友走这么快做甚?快停下,我有物什送你。”
一语道来,李疏桐如大梦初醒:竟到了尽头。他有些恍惚。
白濯缨推开西边第二间的屋门,不多时就出来了。他手捧一方木盘,盘上不知放的什么布料,光滑美润,在昏暗的走廊中,如明珠般散发出柔光,映得白濯缨的脸十分恬和。
“我观道友饮酒之时,手臂抬起,背袖上有些破损之处,许是道友未曾发觉,我也不好直说;待上楼商讨狐妖一事后,就回到房中,寻找此衣,想着赠予道友。道友喜欢与否?”
李疏桐一时怔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盘上锦衣,他双手接过,却只是嗯了一声。
白濯缨见李疏桐反应不大,也未有不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就来隔壁寻我。”
说罢,二人各自转身进屋。
点了盏灯,李疏桐叫小二打来热水,准备更衣沐浴。
此时,屋内热气升腾,与屋外渗透来的冷意,交织在一起,让人有种发烧的错觉。他一个人坐在床边,手指轻轻划过锦衣。
“白道兄是个很好的人。”
夜深。
李疏桐坐在浴桶中,温热的水将他包裹,沁入体肤,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他隔空取来酒壶,壶嘴儿对着脸往下浇,酒水顺着下巴淌了一身,毫不在意;他舔舔唇,随手丢开酒壶,看那壶在地上不停翻滚,溅出残余酒水,作画一样,飘逸得不拘一格。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疏桐趴在木桶边缘,笑得前仰后翻,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手无意间撩到了发丝,意识到自己披头散发模样,又笑出声来,索性不去管它:“母亲要是知道我醉酒胡闹,一定又少不了责骂吧。”
这话刚出口,他便没了笑意,眼睛呆呆的看着角落里的酒壶,一如那晚的蜡烛。只是蜡烛能点起火,而酒壶并不反光。
他从来没想过母亲会死。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只要醒了,就什么都不会成真。
偏偏这场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李疏桐脑袋有些发胀,酸痛酸痛的,光是揉,还不够减弱,他直接攥起拳头,对着脑袋捶打,每打一下,嘴里就嘀咕一句:“怎么就醒不过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