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洛宁尘盯着大汉,明显有些不悦,郑声说道。
平视前方,眼中毫无惧意。
“呲咛……”剑刃出鞘的声音震荡而出。
“小子,莫要惹祸上身!”瘦子听罢,怒从中来,做势就要劈将过来。
只见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前刺的剑刃,任瘦子再努力御动剑柄,也难动弹分毫。
“退下!”大汉喝道。
哪管瘦子做何感想,抽掉他的剑,翻转紧握,毫无征兆的猛然刺出。
仅仅一瞬,剑尖已然来到洛宁尘额前。
只要他想,这一剑便能取他性命!
狂暴的剑气陡然绕过洛宁尘,在他眼前两指之距处停下来,割断耳边发丝,将堂中吊锅的铁链削泥般切断。
盛满羊肉羊汤的黑色大锅应声坠落,将锅底的火堆扑灭不说,更是满地汤肉。
一片狼藉,众人正要烧起的怒火在看到大汉那噬人心魄的眼神时,全都慌忙不迭的收起,恭恭敬敬分散两边。
嘴里还有肉者,也三下做两下吞入腹中。
不明所以的众人心念,便是大哥你没吃到肉,也没必要这样暴殄天物呐,这汤肉着实鲜美够味儿。
就这么几口酒肉下去,身上的疲惫和寒冷都挥散一空。
“不躲,你是不怕?”大汉粗矿的声音在洛宁尘耳畔响起,在他眼里对少年又高看了几分。
“我们,可是来杀人的,今夜借宿!”粗重的声音已经冷到骨子里,一道杀意猛地从大汉眼中闪过。
洛宁尘轻轻笑道:“方才你已留手了!”
眼睁睁看着剑从手脱,瘦子明白大哥的境界该是又精进一步,如此一来劫道之事也更有把握一些。
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得不说,这个少年有他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这些,要赔,至于借宿,算你们三百两便可!”恍若无物,洛宁尘只是安静的侧过身,指了指。
不怒反笑,大汉只觉少年着实有趣。
紧跟着,正堂内的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只有瘦子百思不解,眼睛瞪如铜铃,心道这小子莫不是个傻子?
然而下一刻,众人却再也笑不出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恨不得将肠子都吐出来。
“你们自然要赔我家小龟的酒肉,只是它有个习惯,吃一口便吐一口口水!”洛宁尘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本正经道。
好在胡渣大汉并没有吃过一口,却因为他的话语,这才注意到落在他肩膀上的乌龟。
“就连那汤浴池也是它平常游玩儿之处,你们身上异臭难当,难道不该赔些银两?”眼看众人就要群起而杀之,洛宁尘再次火上浇油反问道。
“小子,何不早说,我杀了你!”又羞又怒,阵阵气结。
方才狼吞虎咽的,不过一只乌龟的食物,一想到这里,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喉间不断上涌。
虽说他们自诩江湖游士,打家劫舍更像土匪,却也偶尔劫富济贫,若非像平日里那翻嚣张跋扈惯了,第一眼的时候少年就该做地下魂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庞大的真气猛地澎湃,正堂的几根顶梁柱都是断了几根,一时间刀光剑影齐齐过来,就要斩杀。
桌椅板凳齐齐震碎,周围的物件纷纷断裂,暴起的劲风吹的窗扇破烂不堪。
一道道身形直落少年跟前。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这曾经的客栈就要分崩离析,好在洛宁尘就在正门口,只是往后轻跳,瞬间就绕到了大汉的身后。
也就是这时,大汉才看清在他肩膀上的乌龟,那是一只纹路奇异图案,他敢肯定此生绝未见过。
“具象地境的灵宠!”大汉倒吸一口凉气,霎那间思绪翻涌,却对他的身份毫无头绪。
印证他想法的,正是眼前的景观,众人眼中本是死人的洛宁尘,却是安然无恙的立在原地,倒是他们满脸惊恐的僵冻于地。
他看的真切,是肩头的乌龟身上流转的真气,令得如此壮观,也是这道真气让他鉴定灵宠的境界。
江湖之中,能够饲养灵宠的,无一不是大人物。可这样一个在荒山野岭隐居的少年,却拥有一只,如何不让他心惊?
“你们赔偿与我,我让你们离去,如何?”在大汉身后,洛宁尘笑嘻嘻的说着,依旧是那副稚嫩的面孔。
孟魁入江湖十余载,也算小有名气,就算那只乌龟有具象地境,也不过一个畜牲,如何能和人比?
这么多年闯荡江湖,今日若在一个小小少年手里认栽,倘若传将出去,在江湖上还有何颜面?
翻掌推去,众人瞬间恢复过来,若非大意也难着了他的道。试问面对一个真气全无的少年,他们又怎会放在眼里。
“杀!”终于,孟魁阴冷的眸光冰冷下来,誓要杀之,以绝后患。
虽不知道他的身法是如何悄然绕后,但他可以肯定洛宁尘的确没有真气。
只要他死在这里,便是有朝一日他背后真有人问罪,也是死无对证!
眼见他们就要失控,洛宁尘闪身轻跳,再出现时身上已是多了一顶斗笠,一身雪貂披风。
“你们这些强盗,我十年安静,非逼迫我启程,罪孽罪孽。”洛宁尘叹道,言语中充满无奈。
好在值钱物件都在身上了,此刻睡意全无,饶是那巨声坍塌的木栈尘土飞扬也由不得他再继续留念。
“大哥,这小子朝着官道去了,我们追?”即便眼色猩红,瘦子还是努力压制着愤怒,向孟魁询问道。
孟魁也没想到这小子才是最怪异的那个,明明真气都没有一丝,身形却如此灵巧丝滑。
也不似轻功,至少此生还未见过这等身法,怕是只有神引元境的剑仙才能如此吧!
眸色越发清冷,孟魁也不顾那夜空的狂躁,带领众人追身而去。
山间那寒冷的气息愈渐浓厚,只是心底突兀的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