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牌浸入水中,背面就会出现八个字,”南宫伤说道,“永霁长惺,唯识作种……我口中念了几遍,就来到了这里……”
“永霁长惺,唯识作种……”心岚默诵这八字口诀,点了点头,随即端来一盆水,将神牌投入水中,果然出现了南宫伤所说的八个字,“好,我收下你的报酬!”
易心岚将神牌丢还南宫伤,拿着那本《银盏荷》,转身走进南无阁内间。
南宫伤欣喜地笑了,笑得脸色惨白,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踉跄着走向湖水边。
心岚找到青坞世界对应的货架,发现属于青坞的格子有四个,编号从一到四,他找到第二号的空格,把书放进去。
“这本书写的都是与红颜知己的事,虽说与文明的信息无法相提并论,但好歹也是一颗痴情的‘种子’,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发芽呢?”
他重又拿起那本书,好奇地翻开第一页,就着内间的灯火看了下去,发现南宫伤的文采不同凡响,情节跌宕起伏,故事引人入胜,书中的每一个女子形象都“血肉丰满”,算得上是难得的文学佳品。
“这个书呆子,为何不刊印传世呢?”心岚叹口气,“果然是个痴情的种子啊!不在乎利益,只耽于感情,天真烂漫,实在是个理想主义者!”
又看了许久,心岚才将《银盏荷》放回去,揉了揉眼睛,走出南无阁,到水棱棤之畔眺望雪山。
他想起自己认识的“红颜知己”,那些个性鲜明的女子们,有的是阿陆的转世,有的是与自己有缘无分的过客,而如今让他心痛如绞的女子便是薛云裳,她妖化入魔,亲手杀害了未来世界的易心岚。
水棱棤没有潮汐,而心岚心中的“潮汐”却很猛烈。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上千年的磨砺应该早就磨掉了他的“棱角”,消耗了他的锐气,然而,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情绪根本算不上稳,心识还是会“住”在因爱而生的情绪上,随着所爱之人的情绪而波动,总是定不下来。
他沿着沙滩走着,忽然发现前面躺着个人,竟然是南宫伤!
南宫伤脸无血色,四肢冰冷,蜷缩如小狗,几乎没有了气息。
心岚俯身看了看,觉得有救,摸一摸腰间,空空荡荡,哪里有“神农胃”?
他摇摇头,将南宫伤抱起来,走进南无阁,给他喂了些汤水,又从库存的陈药中找到还能用的,让这公子哥吃下,折腾了半晌,才终于保住了命。
南宫伤悠悠醒转,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这是到了什么地界?我能与我的银莲儿相见了么?”
“你这个痴情种子!”易心岚将半碗温热的酥油茶灌进南宫伤的嘴里,“阁下还没死呢?就着急去见银莲?她此刻还不知在哪里快活呢!”
南宫伤呆了呆,许久才回过神,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原来是阁主救了我!”南宫伤惨笑道,“您又是何必呢?”
心岚并不搭话,只是又摸了摸他的脉,说道:“年轻人沉溺于酒色,迟早是要坏了身体的,今后千万注意!你身体很弱,可以在南无阁调养几日再走,这里虽说条件不算很好,但也算清净,适合养生。”
南宫伤听了心岚的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翻身下跪,瞬间便是涕泗横流。
“阁主!”南宫伤声泪俱下,“我已经没了念想,在世间无牵无挂,恳请阁主可怜,收留我在南无阁行走,就是做个杂役也好!我南宫伤今后就拜在阁主的门下!恳请阁主成全!”
南宫伤这一跪,倒是出乎易心岚的意料。他看得出来,这公子哥是个实心眼,甚至还有些“一根筋”,留下来没什么用,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害。
“我为什么要收留你?”心岚故意问道,“南无阁可不会收留无用之人!”
南宫伤忽然慌了,抱住心岚的腿,哀求道:“阁主若不收留我,我必然活不下去!刚才,我已经死过一次,神魂飘离之时,我才想到还有许多故事没有写进《银盏荷》,要是不完成,我死不瞑目!”
心岚有点动心,南宫伤的文学素养是很高的,当个“文学侍从”应该很有意思,他也想继续欣赏《银盏荷》的后续,再者,南无阁确实需要一个杂役,洒扫庭除的事情得排上日程。
“不过,你让我如何信任你呢?”易心岚微笑摇头,“你我萍水相逢……”
南宫伤忽然抬起头来,拭去泪水,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纸,然后毅然咬破手指,滴血于符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