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历一次血案的府宅面前灯火通明,朱媺娖坐在屋脊上俯视着下方。
半个时辰前她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粥,猛灌两杯茶水,顿时感觉自己精神百倍,又能大干一场。
“李允和、潘士良……守户之犬尔。”她心里不屑地想着,可面上露出一抹浅笑,从屋脊上跳了下去。
“两位先生早上好啊。”经历了繁忙的一夜,天空也在那里吐鱼肚白。
朱媺娖这一跳吓得对面为首的两位往后退了几步。武林高手,这身手说是常年跑江湖的他们都信。
“这位姑娘,你说你是……”这两位中年纪略长的那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我说我是坤兴公主,先帝之女朱媺娖。”朱媺娖抬手拉下面上蒙着的黑布,又扯下自己为了方便打架包头发的头巾。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她脸颊三道浅淡的剑痕。
看着朱媺娖那张秀美娇艳、和她狂暴行为格格不入的脸,潘士良开始有三分相信。
这等容色,好好养大哪怕是送到江南那些巨贾手里面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资产。如果害怕在乱世保不住金银,身手如此矫健的姑娘送到好这一口的带兵将领手里面,怎么也能一官半职。
所以有这等身手、这么一张脸的姑娘没必要砍断自己的左臂冒充一个几乎没什么价值的公主。
“既然姑娘说自己是公主,那为何公主不趁此机会南下应天呢?我听说应天那里福王已经监国登基,投奔应天才是正理。”何必来济宁杀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我本来有机会南下的,我和瀛国太夫人还有新乐侯幼子刘文炤,嗯,瀛国太夫人就是孝纯太后的母亲,爹的外祖母。”看他们茫然,不知道瀛国太夫人是何许人也。朱媺娖随口解释了两句。
“同行的还有十六年的进士张家玉和李长祥,外加我三弟四弟定王永王的讲官方以智。他们的原本想要找到我的兄弟,带他们一起南下,却不想、不想、”说到这里,朱媺娖抽噎一声:“那李贼带我兄弟去了山海关,竟然、竟然一个也没回来。”
闻言潘士良和李允和不由自主瞪大眼睛,很好,明王朝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史册中彻底失踪,这个时候还没人意识到这事多么重要。
朱媺娖泪水涟涟,她对自己父母兄弟的印象在数次轮回中早已淡去,可这次归来那些记忆却再次涌上心头。
李自成政治敏感度为零,但凡用点儿心就知道崇祯太子的政治意义多么重要,就算你形势大好打赢了满清,也能拿朱慈烺去招抚南方。
“所以、所以三位先生只找到了我,带着我和瀛国太夫人等人南下。”
“那瀛国太夫人呢?”潘士良想起这个关键人物。
朱媺娖摇摇头,长叹一声:“我常读史书,自然知道无论是想要北伐还是南征,山东都是咽喉之处,是南北两方的屏翼。”
“太祖爷爷北伐的时候,就是先取山东,撤其屏蔽;后旋师河南,断其羽翼;再拔潼关而守之,据其户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