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竟能在这小村遇见三统制中,地位略高的冯统制。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莫峥说了句林员外和亲兵,都听不懂的话。
看两人发懵,他拍拍阿南肩膀,这才正常些:“莫慌张,待我去问几句话!”
初冬的夜,寒风把前院墙角的火把,吹得猎猎作响。院墙外,漆黑如深渊,易让人心生胆怯。
听闻有个统制同在,莫峥收容的溃兵,许多已从堂屋来到前院,甚至爬上院墙台阶,不停张望。
莫峥一路从后院到堂屋再到前院,更多的人默默跟在他身后,能看出他们眼中的迷茫,担忧,但莫峥却什么都没说。
前院里,大门敞开,刘洪在门前持刀而立,铁塔般的身影,遮蔽了大半院门,门后,吃饱喝足的陈立,将大铁枪横扛在双肩,神情略微复杂。
路上,亲卫阿南已说清,来的并非冯统制本人,而是他属下。
跨过院门,莫峥脚步不停,直接走出十余步,在林家门前小空地的中央,这才立定,背着火光环顾四周。
黑暗中,村道旁树丛,这才悉悉索索钻出一道身影。
来人也不靠近,只在黑暗中轻声询问:“便是莫都头么?”
莫峥轻声反问:“你是谁?”
来人说起身份,声音倒是大了些:“大宋兴州军前军准备将董镇!奉冯统制军令,接收此营。队正以上,随本将即刻前去冯统制帐前听令。”
准备将也是将,比都头大一级,不过莫峥却没有半点当属下的自觉,反问到:“冯统制何在?他为何不来相见?”
黑暗中的董镇当即呵斥:“莫都头,莫要自误,你什么身份?要统制来见,统制有令,即刻熄了院中火把,免得引起金兵警觉,统制就在村南,诸将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去见便是。”
莫峥咧嘴一笑,又问:“是不是再带些粮食酒肉?身后乡贤家的小娘是不是也带上?”
莫峥话音一落,那董准备将前行了好几步,落入火把照射的范围。
“那感情好!速速取来!”董准备将声音略微激动。
林家众兵却一眼看清,别说陈立那般铁甲,就是莫峥披挂的皮甲,这位准备将也是没有的。
只穿着污秽红袄,黑色长筒官靴,活脱脱一个流放岭南的打扮!惹得溃兵们一阵私语。
喧嚣中,莫峥突然收敛笑容,一口老痰喷了过去:“呸,他配么?”
那董镇笑容凝固,一时进退失据!
莫峥则加大了音量,高声质问:“如今成州内无兵,外无援,已无救,作为将,你可尽了守土之责?”
董镇呆滞,打人不打脸,这会提什么成州?
莫峥却不理他,继续发问:“作为将,为何不为我等筹来粮饷?反倒要抢我们得来不易的一点粥?”
董镇这下反应过来,莫峥这是把他当统制骂,他想辩解。
莫峥却不理他,转身面朝林家大院,大嗓门却没停:“冯统制的金盔被金贼削了,脸也被削了么?怎可厚颜在此狺狺狂吠?”
“三月出征以来,朝廷给我们的饷呢?给我们的粮呢?”
“冯统制为何没像杨李二统制,战死在秦州?为何?”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要吃米,自己去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