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峥一听便知,这生活百书无所不看的小娘,定然又对茶有了看法,不由问到:“朝月觉得,这茶如何?”
林朝月此刻仍然拿着茶碗,凑近了一直闻,一帮大老粗,哪有这见识,也不敢催。
林朝月自然是不怯场,总结到:“成家这茶,虽是兴元府本地茶树,做法却是福建路团茶制法。可惜画虎不成,团茶技艺,讲究蒸……”
莫峥此时此刻突然摆手打断了林小娘:“那些文人骚客,将吃茶整得纷繁复杂,什么煮茶点茶,加些虚头巴脑的香料金粉,以前好像还要榨一下,这还是茶么?成家这茶团饼,是我在仓库角落找到的,别说,就因为粗制滥造,才保留了许多味道,小娘你别管那些技艺,你就说,就这简单冲泡,口感如何?”
林朝月想了想,点头到:“确实清新独特,略苦,但恰恰适合咱们刚吃炒菜,口中油腻,喝了都使这返璞之茶,削去不少!”
“就是如此,有些事,就如同这茶,被别有用心的文人骚客整出了花,失了本味,失了本意!”莫峥如此评价到。
这时,刘洪嗖的一下起身,抢过坛子,瓮声瓮气的嚷嚷:“哥哥说好,便是好,也借这机会,给大伙倒上一碗,谢谢大伙对刘洪的照顾,俺平时粗俗惯了,有甚做得不好,诸位兄弟,莫要计较!”
刘洪只要不在军中时,便像个活宝,每次一高兴,就喊莫峥‘哥哥’,跟个李逵似的,不过他虽生得高壮,但不黑,莫峥也自认不是那宋公明,所以总有对不上号的感觉。
“都使和刘兄的话,其实有些见外;”刘洪在倒茶,陈立惯是会说话,却看向正在夹菜的林朝月:
“陈立初见都使,是在林员外家,吃了都使的热粥,活下命来;当时我便说,吃得饱,我便卖命,至今尤记!”
说着,陈立一指一桌菜:“如今这一桌,这辈子就没见过,若不是跟着都使,我这个破落军汉,哪里能坐着添茶,敞开吃肉。”
陈立也不知有没有说完,倒是那平日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黄志青突然接了话:
“吃个屁,我以前那统制,大喜之日摆席,那时候军中正好有个副都头的缺,内子撺掇着我去巴结一番,我卖了家中的许多物件,凑了一支银钗子给送去,然后,连席都未见,只打发小厮,送了一碗葱花面。”
却是那丫鬟林冬突然插话:“你吃了么?”
黄志青眨巴眼,说到:“吃了啊,干嘛不吃,我连汤都给他喝干净咯,碗抱回家了。”
“噗!”
正闷声吃菜的刘伟,一时没绷住,被噎得喷了出来,众人见其满脸通红,纷纷笑出了声,也不知是笑黄志青,还是笑刘伟。
气氛却因此更加欢快和谐,众人纷纷开口,聊起过往,说起战前的一些趣事。
几阵欢笑过后,终究是陈立结束话题,他端起茶:“都使,立曾经所求,不过一碗白粥,如今,有茶有肉,已是赚了;今后只一句话:都使但有有命,立,赴汤蹈火,绝无不从!”
听到此话,其他几位纷纷起身端碗,竟是齐齐表态:“赴汤蹈火,绝无不从!”
莫峥其实就是贪嘴,又喜分享,才制了今日宴席,终究变成团建,他倒不是矫情,知道这种情况免不了。
于是抬起碗,言道:“明日便要出兵,世事艰难,望诸兄弟携手同进,将来赶走了金贼,归了家,咱们换上酒,喝他个一醉方休!”
“好”
“等着都使赏酒!”
众人一阵叫好,气氛更加热烈,而后,圆桌餐盘基本吃光,茶水喝完,团建这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