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宛如是魔咒,让温知夏定在原地。
“说来也是巧,九年前听说华沙进了一批新货,跟朋友一起好奇的去观望。那次的新货,果真不枉我延迟了一个重要的见面,里面有个女孩儿,穿着白裙子,唇红齿白,像是等待男人采摘的蓓蕾,只能浇灌,就会展开让人心颤的花蕊。”
好的上乘货色,该干净的跟水晶一般,自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惦记。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足够让人心中一颤,身体一紧。
温知夏缄默着,未曾开口。
而郑轩城似乎也不需要她开口,站在她面前,眼神似追忆也似痴然:“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来,好像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
他的注意力落在温知夏的身上,对着她清冷的面容,说道:“而你身上跟她有着一样的味道。”
他寻觅这个味道,寻觅了多年。
他想要撩起她的头发,被温知夏躲开。
郑轩城露出黄牙,“如果堂堂顾总知道自己的妻子,曾经当过坐台小姐,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温知夏半垂下的眼眸,在眼底沉下一片暗影。
“郑董事,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我可以告你诽谤。”
郑轩城似乎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丝毫不感到意外,像是有恃无恐的模样,“那到时候,关于小温总的事情,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没有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尤其是温知夏这种需要男人养的菟丝花,这是郑轩城敢找上来的根本原因,他不认为,温知夏敢把这件事情捅破,丢掉自己现在拥有的优渥生活。
他从汪海琼那里得到了一知半解的回答,便理所当然的将她摆在了花瓶的位置上。
温知夏沉默,她微微垂下眉眼俏生生的站立在那里,无端的就带着惹人怜爱的气息,这也就给了郑轩城想要一偿夙愿的心思,他掏出一张酒店前台的名片:“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她没接,他便堂而皇之的打开她的包,将卡片放进去,临了捻起她的头发,深深的嗅了一口:“当年,为你花了那么多钱,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无论是她如今长成的模样,还是她顾夏集团总裁夫人的名号,能跟这样的美人春风一度,都足够让他心潮澎湃。
“我怎么确定,我赴约之后,郑董事不会持续的拿这件事情威胁我?”温知夏清清艳艳的开口。
这话便是已然有了服软的迹象,郑轩城:“你放心,这点诚信我还是有的。”
诚信?
温知夏觉得这或许该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这种人,跟她讲诚信?
真是严丝合缝的可笑。
“那我明天就静等郑董事。”她说。
看到她这么识趣,郑轩城像是非常满意,“这就对了,我还能亏待你么。”
当温知夏从咖啡厅离开,目光沉然的侧眸向后瞥了一眼,上车离开。
车上,在她进入之前放入车内的小奶猫,正乖乖的趴在副驾驶上等她,在看到她进来后,“喵喵”的往她的身上钻。
温知夏安抚的摸着它的毛发,眼神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数秒钟后,开车离开。
总有些事情,从发生开始,就已经为如今要发生的事情留下了因果。
温知夏回到家中,将买来的小窝收拾妥当后,将自己整个人没入到浴缸之中,窒息感随之扑面而来,曾经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开始闪回。
回到九年前。
她那对不知道多久没有给她买过新衣的父母,给她准备了一条崭新的白色小裙子,干净简洁且漂亮,他们催促她快一点换上,说要带她去个地方放松放松,不能一直闷在家里看书。
她受宠若惊,心中带着浓烈的期盼,但即使是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说:“等弟弟回来一起吧,我们和弟弟一起去。”
当她的父母说,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惊喜,只能带她一个人去。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总是臣服于温情,也臣服于亲情,尚不懂得人性里面的阴暗面。
被肆意放大的自私基因,会让人在某些时候,跟未曾经过教化的兽类无异。
她被像是个展品一样的经受着那些可以当她叔叔、父亲,亦或者爷爷的男人的侧目,像是被摆在柜台里,可以随意被挑选的商品。
他们品评着她的样貌,她的身材,还有她……是否跟身上的白裙子一样的干净纯洁。
温知夏是穿着衣服的,整洁的白色裙子,可她却觉得自己暴露于众人的面前,没有任何的遮拦。
她眼神中惊恐、迷茫和懵懂,让她整个人的底色看起来更加的干净,也更加容易让有些特殊爱好的人群,心生出摧毁的欲望。
有什么比将纯真和极致的脆弱碾碎,更让他们心动。
她的痛苦和煎熬,只是他们眼中这场狂欢的序幕。
房间里的灯开着,顾平生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精心给小猫咪布置的小窝,但是却没有看到温知夏的人影。
“夏夏?”
他找到了卧室,看到浴室的门关着,但是里面却没有水声,他唤了两声她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顾平生直接把门推开,看到悄无声息趴在浴缸前闭着眼睛的温知夏,整个人的呼吸顿住,瞳孔骤然一缩,疾步上前。
在察觉她只是泡澡睡着之后,面上才慢慢的恢复如常。
她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浴缸内的水温已经有些温凉。
顾平生弯腰把她从里面抱起,用浴巾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这些年来,他见过她种种的模样,却没有哪一刻,比刚才让他感到心悸。
她的头发被浸湿了,就那么睡过去,他跟她说过多次湿气入脑对身体不好,可她每每倦极之后,就顾不上这些。
头发吹干的过程中,吹风机“呜呜呜”的风声,让她从睡梦中猛然睁开眼睛。
顾平生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支离破碎的茫然,但也只是在一瞬间,一瞬间之后,她便已经恢复如常,像是刚才的那一眼只是错觉。
“做噩梦了?”他问。
为了给她吹头发,她的脑袋正枕在他的腿上,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她。
温知夏抬起头,看着他数秒钟后,坐起身,将面颊贴在他的脖颈上,是温情、是缱绻、是悱恻,也是依恋。
顾平生大掌轻轻的拂过她的长发:“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鲜少会露出这种神情和模样,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但温知夏摇头。
他再想要问,她便说是自己饿了,想要吃他煮的粥,可等顾平生端粥上来,她已经睡着了,眉眼之间尽是困倦的模样。
顾平生看着她的睡颜,手指在她的发丝上轻轻的划过,眼眸深黑,深沉如夜。
“……查查太太今天做了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人。”
阳台上,顾平生手中捏着香烟,却迟迟没有点燃。
他已经拿起来,却想起她不喜欢烟草的味道,倘若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多半又要皱眉。
成雅居。
赵芙荷做好了菜,在桌边摆上了蜡烛,看了看时间,给顾平生打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