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微微抬起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尖似有仙力隐隐凝聚,他本欲依循墨渊的思路,再度运算那神秘莫测的天道法则,以探究竟。可就在仙力即将运转之时,他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遏制。片刻的迟疑后,他缓缓放下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中似有千般思绪、万种纠结,最终只化作了一句:“算了。”
言罢,东华不再犹豫,双手迅速结出繁复的法印,周身光芒闪烁,一道道纯净的仙力如灵蛇般自他掌心涌出,朝着墨渊的身体蜿蜒而去。此次墨渊所遭受的不过是天道法则的一点反噬,于他们这等修为深厚之人而言,并非极其严重的伤势。东华施法之时,神色冷峻,目光专注,他此举并非出于纯粹的怜悯或愧疚,其目的不过是想让墨渊尽快苏醒,只因他心中那团疑云正越积越浓,亟待墨渊醒来解答。他迫切地想要知晓,皎皎究竟是谁的一线生机,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关乎少绾生死的惊天秘密。
“起来了,不过一个反噬竟能让你吐血,看来是真的老了?”东华帝君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话语间毫不留情,字字如利箭般射向刚苏醒的墨渊。
墨渊缓缓坐起身来,嘴角尚残留着一抹刺目的血迹,他却仿若浑然未觉,只是眼神中透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定:“东华,她是我命定的弟子,亦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她能救少绾,此女乃是救世之人。”墨渊的声音虽因受伤而略显沙哑,却掷地有声。
“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东华帝君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我方才已然仔细推算,天道也曾回溯过往。这是我们仅存的最后机会了,她虽有拯救我们的能力,只是最终成败,却全在她一念之间,看她如何抉择了。”墨渊神色凝重,缓缓道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此说来,我们的命运皆掌控于她一人之手?可她是善是恶,我们至今仍一无所知。”东华帝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忧虑顿生。
“等她醒了问问不就清楚了。”墨渊语气平静,仿佛世间的善恶之分在这一刻于他而言都已不再重要,他的心中唯有那一个执念,只要能救少绾,其他的一切都可暂且搁置一旁。在他看来,皎皎身上所承载的那一丝希望之光太过耀眼,足以让他忽视所有未知的风险与疑虑。他坚信,只要能将少绾从那无尽的困厄中解救出来,无论前路如何艰难险阻,都值得去尝试,哪怕要将命运交托在一个身世成谜、善恶未明的女子手中,他亦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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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与东华步出长乐殿,庭院中,清风徐徐,竹影摇曳。石桌之上,茶盏已备好,热气袅袅升腾。二人相对而坐,墨渊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直视东华,轻声问道:“东华,是动心了?”
东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神色淡然,语气平静无波:“本君动什么心,本君早就在三生石上除掉了自己的名字,情之一字,与我早已绝缘。”
墨渊却只是微微摇头,眼神笃定:“东华你动心了。”
东华动作一滞,缓缓放下茶盏,沉默不语,似在思索如何回应这直白的论断。
墨渊见状,继续言简意赅地说道:“你能感受到,我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强烈的生机之力,绝非寻常。”
东华冷哼一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似是要用这茶水的苦涩压下心中莫名泛起的情愫:“那又如何,早就是一段孽缘了吧。”
墨渊微微前倾,试图劝解:“会有转变的东华。”
东华却霍然起身,毫不客气地说道:“少在这里劝我,你什么时候能够盼着少绾回来再说吧。”言罢,转身欲走。
就在此时,墨渊忽然出声:“兄长,我知道的。”这一声“兄长”,令东华身形猛地一震。许久未曾听到这熟悉的称谓了,自少绾离去后,墨渊便再也未曾如此唤过他,而他自己,也下意识地拒绝墨渊这般称呼。此刻,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东华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转身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