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复浑身一震,他瞬间明白是何处不对了!
他偷偷的看了眼身边的屠桓,其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怔怔的看着天池,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萧复偷偷的将真气全部转换为了纯正的无相经真气。
屠桓依旧没有反应。
萧复心头微恼,再次加强真气浓度,就差怼到屠桓脸上了。
屠桓一怔,终于开口道:“小兄弟,也没这么冷吧?你身体是不是太差了些?”
萧复听着这平淡而又充满烟火气的话语,心中如惊雷炸响,他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适才屠桓有句话。
不会道家都没了吧?
这句话看似没什么问题,屠桓久未出世,故才有此一问。
但坏就坏在对方是堂堂五境强者,又怎可能感受不到自己的佛道双修之气?
须知阎罗便能将自己的一身修为一眼看破!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无相经在道家五境的屠桓眼里,并非道家真法。
这种想法一旦生出,便再难抹去。萧复可是知道,这本无相经,在当日魔音谷中,可是被叫做炼天壶神功的。
观其功效,显然是邪功。
萧复吓得赶紧收回了真气,也不顾严寒侵骨。
随后又一拍脑门,暗道自己真傻,若无相经真是臭名昭着,屠桓又怎会置之不理,还与自己交浅言深?
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在屠桓感应到萧复撤去真气之举,又发了话,语气竟有些软了下来:“小兄弟......适才我有些冒犯了,这昆仑山顶,还是冷的,小兄弟修为低微,多用些真气抵御严寒也是正常之事。也不用因为我一句话就全部撤去真气.....你这一放一收,对身体不好。”
萧复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个弱智。
为什么这种骑虎难下、古怪至极的事情,总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窦问了出来:“前辈,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请教。”
屠桓被他搞得有些没头没脑,但还是耐心道:“小兄弟尽管说便是,昆仑山也好久没有外来之客了,只要不涉及昆仑隐秘,定然知无不言。”
萧复伸出手来,真气微动,一缕淡淡的荧光在掌中显现,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敢问前辈,这是什么?”
屠桓看都没看一眼,奇怪的道:“什么?当然是真气啊!你这什么问题?”
萧复已是尴尬至极,但还是坚持道:“此真气功法是我偶然所得,不知其来源,所以想请教前辈此功法之来龙去脉。”
屠桓更是诧异不解:“怎可能是偶然所得?这是你家传之法,只有你能修的如此之纯,外人谁又能教你?”
萧复听到了家传二字,旁的就再也听不进去,豁然起身,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他从出生以来,从未像今日这么激动过!
家传!
他终于在一个外人口中,得到了他踏入江湖以来最梦寐以求的一丝消息!
萧复强自镇定下来,为了得到父母的消息,他当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其中包括了他所有的秘密!
他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大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颤声道:“前辈可有余暇,听在下讲一个故事?”
屠桓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在这昆仑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于是道:“洗耳恭听。”
萧复便将自己二十年的经历娓娓道来,包括被师父收养,游历江湖,后踏入修行,又是如何得到无相经与南若寺不传之秘,加上长安、幽州、益州之行,最终找到昆仑山,爬到山顶,本想一睹神女风采,却在此处见到了屠桓,被其告知,无相经竟是其家传之物!
屠桓津津有味的听着,只觉得好生快意,江湖还是那个有趣的江湖。
萧复最后激动的道:“前辈,您能想想我此刻的心情吗?”
屠桓笑了,看着眼前赴汤蹈火的少年,道了一句:“近乡情怯,你是近真相心怯之。”
萧复大拜,恭敬万分:“此事对在下实在太过重要,万望前辈解惑!”
屠桓却在此刻摇了摇头:“我也只知大概,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了。你如此迫切,我便长话短说。”
萧复感激道:“多谢前辈!”
......
萧复是在深夜,才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众人所住的阁楼。
彼时大家几乎都已经睡下,毕竟萧复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已经将昆仑山逛了个遍,众人都早已习以为常。
只有风吹雪,一袭白衣,静静的立在阁楼外的崖边,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塑。
萧复看到了那抹倩影,却没有准备打招呼,他只想安静的走开。
谁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落魄。
“站住。”风吹雪听到步响,喝令了一声,她没有回头。
萧复心中一团乱麻,不想搭理她,于是语气有些冲:“作甚?”
风吹雪诧异的回头,看到了萧复的模样。
在这风寒料峭的山中,他的整件衣衫竟都被汗水打湿,头发散乱,目无神光,双拳紧握,正不自觉的颤抖。
与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浪荡游侠简直判若两人!
风吹雪没来由的有些紧张,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
萧复低着头,轻声道:“没有,四处闲逛了逛。”顿了顿,似乎不想再说,没等风吹雪追问,便道,“我很困,先进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楼。
风吹雪如遭雷击,怔怔的站在原地,她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担忧。
在这与世隔绝的昆仑山,有什么事情能让一向积极昂扬的萧复如此落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