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年轻人好看的眼眸冷了下去。
“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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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城三万户共计二十万人,地广人稀。杨、陆二姓,几乎就是城中仅有能够“鱼肉百姓”的存在。恰如一潭死水。
与众人分别后,陆健独自来到架阁库。
他被钦点为探花郎时,开怀大笑的老皇帝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扶风人卓尔不群呐!若无杨介甫运筹帷幄,恐朕早为奸人暗害。”
心思缜密的朝臣包括探花郎,很轻易地从中捕捉到几个敏感的字眼,扶风、杨介甫,以及……暗害。
陆健距离架阁库越来越近。
架阁库又名藏经阁、杨氏书楼。通高六十六米,底宽十二丈,飞檐七层,顶覆琉璃金瓦,外绘云中仙鹤,独坐于湖心。
扶风城主之位久悬,城主印玺下落不明。偌大的城池运转,如今仅靠陆氏家主一言决断,他的父亲。百官对“杨介甫”三字讳莫如深,陆健无从查起。但直觉告诉他,此杨,既是杨培风的“杨”。
“杨氏禁地,来者止步!”
一道低沉嗓音响起。
“在下陆健,奉家主令。”陆健抬手亮出一枚玉牌。
从他爹那顺来的。
“嗯?”守阁人略显疑惑。
陆健心知不妙,可惜为时已晚。
但见一行人从阁楼走出,其中一名中年文士,赫然便是陆景!
“父,父亲……”陆健叫苦不迭,这可真赶趟。
陆景默不作声,倒是其余几人神色各异,饶有兴致地审视这位突如其来的新科探花。
阁楼外的空地,一袭扎眼鎏金蟒袍的魁梧汉子笑容和煦,他身旁站着一名紫衣青年,津津有味地翻阅一本剑经密籍。
至于另外三人,是一对极其年轻的神仙眷侣,和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
陆健双目如炬,死盯着紫衣青年。
紫衣青年视若无睹,笑吟吟道:“乡野村夫空守宝山而不知,明珠暗沉。王叔何不干脆些,叫人连这楼一起搬回去得了。”
蟒袍男子立即叱咄:“休得胡言!”
“不搬就不搬呗。我也是可怜那木奴丰小老板,只能惨兮兮的卖几个烂橘子。一代新人换旧人呐。”紫衣青年玩味之色愈发的浓,望向不远处,“柳姑娘以为然?”
此人是柳新?
陆健惊愕不已。
扶风柳氏嫡女。
五年未见,当年的美人胚子,如今真的亭亭玉立了。
对方言语中的揶揄昭然若揭,可柳新的眼皮都不曾抬起半寸。倒是她身旁的俊朗公子不假辞色,清了清嗓子。妇人心领神会,妩媚一笑:“既然皇孙都说扶风杨氏教养无方,也好,回京后我受累向太子殿下提一嘴。有的人就欠管教。”
青年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求助似地看向蟒袍男子。
后者沉声道:“她不会说,但若你执意惹人烦,人家也有的是法子为难你。你安静些看剑谱不行?”
管天管地,管人家事干嘛?
青年讨了个没趣,便换了个好惹的探花郎,“我知你是谁,你却对我一无所知。否则在松江渡口,你绝不会替那个小寡妇求情。”
陆健脸色阴沉。
几月前他与友返乡,途径松江渡口时,此缭在骚扰一位怀抱婴儿的丰腴寡妇,自己好一番威胁,对方终于打消念头。
事坏就坏在,妇人目的地也是扶风,终于在入城后出了事。
那是立秋的第一场雨。深夜时分,狂风大作。他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婴孩啼哭惊醒,等联想到不好的事出门查探时,东巷两道交织的剑光已趋于暗淡。
紫衣青年剑术超凡,吓得整条街闭门闭户!
杏林堂外,妇人倒在血泊中。
更令他惊骇的是,畜生被婴儿柔弱的啼哭勾动兽欲。
岂止怒发冲冠?他拼了命狂奔到三十步距离。对方同时发现自己,非但不逃!反投来极具挑衅的目光。
陆健有满腔怒气要宣泄,却被在场第三人拦住——他的父亲。
风雨更急。
就在他目不忍视时,猛然响起的一声低咳,终于撕破了长夜的沉寂。
那个人来了!
尽管他来得很晚,步伐很慢。
但那名婴儿,却毫无意外地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