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你看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吗?”
杨培风心乱如麻,他这几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本想更上一层楼渡过难关。
没想到,对方的话犹如当头棒喝!
“杨培风,如果咱们早遇见几年,你拜我为师,虽然年龄上不合适,但就如今情况,一定会好很多。陆老爷修为奇高,只消一句话的事,便能替你节省十年光阴。可惜。”
“你是说,五年之后,我就能跻身天心?”
“那你还是当我没说……你别哭啊。”
“谁哭了!虽然是很难过,但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了几口吃的我可以哭,为了一两个境界,罢了。”杨培风争辩的同时,自嘲不已。
五年甚至更久,如果那时,他还活着的话。
杨培风不怕死,但没活够。
这世界的所有事,可能都不如睡个好觉来的舒心,梦醒了,还能接着喝二两小酒最好。
总不能这些都不奢望,然后就要学母亲,学老太爷,去那与世隔绝的棺材中,被层层黄土夯实。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杨培风,别辜负老太爷对你的期望。跻身不了天心,并不意味着,不能提升实力。”
黑袍剑客真怕这挺大一男人,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急忙劝道。
为一本没见过的剑术,要他打架杀人还能,可让他在这儿安慰一个人,这叫什么事儿啊!
“没事,他向来这样,每遇挫折就爱闭目沉思。不用劝,他自己能想明白。”
守阁老人从楼梯口出现,每走一步都颤颤巍巍,实在看不出一丁点高人的影子。
长生久视是有了,但这种长生,又有几番意义。
在黑袍剑客的认知中,以对方的修为,其实可以维持生机在年轻水准。
“小娃娃哪里人氏,去往何处?”守阁人问他。
“晚辈浔城江氏,此次赴约瓦山。”黑袍剑客站起身,态度恭敬。
“莫非又一个百年了?”守阁人右手掐算一番,喃喃自语。
“前辈知道?”黑袍剑客吃了一惊。
扶风地处大虞之南,而瓦山,可在柏国以西,万里之遥。
“只是听说。当然,最念念不忘,当属浔城江畔的酬神花灯。”守阁人笑道,一双深褐色瞳孔写满故事。
黑袍剑客心中骇然,他的家乡,那就更远了。
“行了,别装死。机会难得,你们胡乱耍耍。”守阁人伸手一招,凭空出现一把长剑朝杨培风飞去,插入地面半尺。
杨培风仍旧跟一条死鱼似的,懒得动弹。
“因噎废食,要不得。”守阁人苦口婆心劝道。
杨培风缓缓坐起身,将剑拔在手里,有气无力道:“我低他一境,就不自取其辱了。”
“这样啊……禁了你的!”
守阁猛地挥袖,一道罡气瞬间穿过两人身体。
顿时,杨培风没了力气,握住长剑的手臂狠狠下沉。
黑袍剑客的身体变得沉重无比,暗自心惊,此人手段通天!
仅仅一招,他二人周身窍穴便被几缕精纯真气堵住,三丹受制,使尽浑身解数也冲不破。
“小娃娃别妄动,老朽并无恶意。”守阁人见黑袍剑客面不改色,气量非凡,没准儿真被对方一口气冲开。
届时,可不就颜面扫地了?
他继续道:“我将你们都压在七八品实力,只拼剑术。”
黑袍剑客望向杨培风,“可以。”
杨培风一动不动道:“不打。”
守阁人不耐烦道:“你从小到大就娘们唧唧的,哪里当得起杨公二字?”
杨培风幽幽道:“你这书楼经得起几剑?”
“这样啊,老朽误会了。”
突然,守阁人右脚轻跺。
书楼一刹那暗了下去。
中心圆台、石窗石壁,周围的一切都归为虚无,漆黑一片。唯有两人所处方位,仍有点点光亮。
“容纳活物的……人身小洞天?”黑袍剑客几乎失声,这里,似乎已经不在书楼。
杨培风乐了,笑吟吟道:“幻术!”
和昨天的神秘老者,如出一辙的手段。
“这一局,小培凤略胜一筹。”
守阁人的嗓音在四面八方响起:“这里,你们倾力施为,直至一方‘身死’,比试结束。”
此时,黑袍剑客一把抽出韬光,轻轻一划,鲜血顺着手臂滴落,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无比的真实。
“疯子!”杨培风眯着眼,不忍直视。为打消对方心中疑虑,他承诺道:“数百年来,杨氏最重名节,就算你朝前辈出手,他也不会害你性命。放心吧。”
黑袍剑客摇头道:“不。我试了一下,感受的到,这里的确为幻境。所以,你想好怎么‘打死’我了吗?”
杨培风使劲儿揉脸,得,又成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紧抓长剑,与黑袍剑客对视,“扶风杨氏,讨教了!”
之后再无半个字的交流。
但两个人就仿佛心有灵犀,都有一个强烈的冲动。
黑袍剑客用力跨出两步,如猛虎飞扑,抡起韬光狠砸。
两人虽年纪轻轻,但在剑道已算略有小成。岂不知,刀行厚重,剑走轻灵的道理?
而杨培风此时也摒弃一切繁琐招式,咬住一口气,重重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