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阳对这番话深信不疑,从见到此人第一眼起,他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危险。
很自负的年轻人,举手投足间充满着上位者的尊贵气息。这种感觉,他只在老秦公秦襄,以及同样年轻的一名剑客身上见过。
“尚未请教尊驾名讳?”
他抱拳道。
年轻剑客淡淡道:“如你猜想,我是虞人。虞梁二国积怨已久,我不与你争辩是非对错。我不表露身份,即是不忍你母子二人以死明志。可你定要一心求死,我就遂了你的意,杀了你。有你家人在,我之计仍可行。”
马阳再不多问,直接呼来仆人,着手安排一切事宜。
很快,各自怀揣着信笺的十余匹快马,飞速离开白马城……
年轻剑客心满意足的很。
与聪明人交流就是这般爽快。
他忽然轻轻一笑:“我骗你的。”
马阳心头一紧,质问道:“都按你的要求做了,阁下偏要出尔反尔,赶尽杀绝?”
“赶什么尽,杀什么绝?我千里迢迢来白马城,半个人可都没杀。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侮我清白。”年轻剑客边说着,边从怀里取出一本秘籍,放在石桌上,仔细道:“你这两个孩子根骨俱佳,送你上乘经文一卷,由着他们练吧。别轻易泄露,恐招来祸端。”
接着,他便望向那名少女,无比诚恳道:“我不保证你父亲在这次事件中得以活命,记住我的容貌,将来若要报仇,找我。活不下去,找回龙观,那些个道士心肠好,能庇佑你姐弟二人安稳。之后同样可向我寻仇,他们不会阻拦。”
少女脸色煞白,用力拉住小弟,牙关紧咬而默不作声。
也正如此人所说,她死死记住了这人的容貌。
最后,年轻剑客方才朝着老妪拱手作揖道:“两国交战,晚辈行事无端,叫老人家担惊受怕,实在惭愧。”
“最后谨赠良言一句。马氏忠君忠国,不知忠的是天宫的傀儡君王,还是秦氏的一家之国?我想于梁国百姓最大的恶意就是说,你们的父母官,都是马氏这样的存在了。”
语罢,他便将身一纵,御风远去。徒留下惊魂未定的马府众人面面相觑,并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马阳的一声叹息打破沉默。
这简简单单的“忠”字,真个难解……
“老爷,事不宜迟,咱尽快追回书信,瞧他也就个天心而已,以老爷的人脉调两三个天心、神宵护卫不在话下。实不必委曲求全。”
见年轻剑客远去,立即就有人上前建言献策。
马阳尚未开口,老妪便横眉冷眼,大骂其糊涂,道:“老了的是我,昏了头的是你!我们从兰溪城撤回,一路上幸得秦公照顾周全,何等隐秘?可这人却轻易找至此处,岂是独身一人得以办到?而且他谈及那些个仙门高人时,脸上不但毫无惧色,也没半点恭敬,只管谈笑风生,真个轻松写意。此人吃了年轻的亏,但在将来必定搅动风云。得罪不得!”
“母亲言之有理。”马阳亦深以为然道:“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儿子年岁不小,死则死矣。”
“老张,你去叫上三叔,带平儿、恪儿出城离开。暂时不要回来了。”
被称呼为老张的人,忽然道:“陈复公子好像也到了瓦山,他神通广大,遍交英雄。能否请他出面说说?”
这回不必老妪骂人了,马阳直接严词拒绝道:“按我说的去做!不必多言。另外,将此事原原本本报给秦公,算了……取纸笔来,我亲自修书与他。要杀要剐,便就这样吧。”
自从丢了兰溪城,得见梁国如今的惨状后,这位梁国的股肱之臣,早就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