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雇佣方开出的价格还算诱人,每日300元,月底结算,每月还可有4天的假期。
夏珏考虑了一下,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干试试,行就行,不行就撤呗,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病房位于市人民医院二楼西头不起眼的一个拐角处,病床门牌号2010室,是一个独间,隶属血液科,右侧紧挨着的是护士更衣室。
这个位置的好处是环境比较安静,适合静养,而且顺着西侧楼梯上到三楼,就可来至医院餐厅,因此就餐、打开水很是方便。不便的地方是距离医办室较远,因医办室坐落在二楼东部,如要找医生,还须绕过中间一个休息大厅。
不过,据王一迪介绍,病人现在病情较为稳定,现阶段只需每日进行输液治疗。
这天上午,夏珏来到医院由主治大夫王一迪引荐与病人子女见了面,双方面谈了几句,都还算满意,于是夏珏就开始正式进入到了一个护工的角色。
病人目前虽然病情稳定,但因刚刚入住院内,所以还处于高度监护之中,病人的身上接着监护仪,荧光屏上时刻显示着病人的心跳、呼吸、血压、血氧饱和度等实时数据,而且病人还始终吸着氧。
几天治疗下来,病人各项指标正常,血氧饱和度维持在95%以上。
又过了几天,医生就将监护仪和氧气都撤了下来。
虽然看似病情较住院时有所好转,但夏珏注意到病人仍旧不能进食,或者说是拒绝进食,即使连水都不喝一口,并且从住院到现在,也没有大便过。
夏珏每日里就是用便壶伺候老人解小便,其他的活儿倒也没多少。
老人意识尚清,虽然全身上下不能动弹,好歹小便也还有意识,偶尔夜里不知是夏珏睡熟了或者是老人自身问题,会小便失禁尿了床。
这一下往往会比较麻烦,就得要给老人换尿裤和尿垫,由于老人身子一点也不能动,夏珏一个人做不来,就得等着老人的家人来帮一下手才行。
老人有一个儿子叫江洺,就在市里工作,工作地点距离市人民医院又很近,因此几乎每天都要来探视一下老人家,这样夏珏就会招呼江洺一同给老人换好纸尿裤等。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
由于长时间卧床不起,老人身上开始生出褥疮,王一迪对此也很为难说:
“褥疮治疗现在是个世界难题。”
然后就建议购买气垫床,并且每日涂抹褥疮膏等药物治疗,她说:“只要维持着不恶化就不错了,问题是老人不吃不喝,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江洺到药店买药,店员推荐说:“你用康复新液好了,直接喷在患处,用纱布包裹就行,免得黏连。”
江洺买了药回来,每日里和夏珏一起为老人翻身擦洗换药。
入夜时分,病室内就仅剩夏珏和老人了。
夏珏躺在一张钢丝床上,望着对面的老人出神。
钢丝床是江洺从老人家里搬来的,用作陪护床,床有着很好的刚性和弹性,睡上去还算舒服。
十几天了,病人多数时间处于昏睡之中,还是不进食,也不饮水,瘦的皮包骨,身上的褥疮也不见好转,右脚脚后跟也不知缘由地渗出一个大大的血泡,这让夏珏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另外,老人的腿脚手臂出现了肿胀,输液液体的吸收恐怕亦受到影响。
鉴于病情状况,王一迪决定停止输液治疗,改用下胃管的治疗方法。
令人费解的是,病人住院以来,对于治疗方案极不配合,比如,家人和院方曾多次劝说其试着吃饭喝水,均遭拒绝。
下胃管没几天,老人又将胃管自行拔出。
没办法,王一迪只好将老人手臂捆绑在床上,重新下胃管。
老人因何如此,大家都不甚明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情况丝毫没有好转,算起来病人至少有近二十天没有大便了,王一迪建议用开塞露通便。
用了两支,效果并不明显。王一迪说隔两天再用。
不料就在当晚,老人却好像是大小便失禁一般,大小便弄了一床。
第二天一大早,江洺照例来为老人送来流食,然后由夏珏用大号的针管通过胃管打入老人胃中,这就是所谓的插胃管疗法。
自从老人下胃管以后,每餐所需流食都是由江洺在家里做好,不辞辛苦地送过来的。
江洺一进到病房,就隐隐闻到一股酸臭味,虽说医院病房里总是有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但这股臭味与病房里往日的气味截然不同。
夏珏掀开病人被子的一角,发现病人身子底下全是屎尿,臭味冲鼻。
夏珏和江洺一起费了好大劲儿,才终于将老人的身子清理干净。
尽管很脏很是麻烦,江洺却显得很开心,因为刚才还担心父亲大便干结的问题,现在看来问题已经是彻底解决了。
然而,夏珏心里的感受与江洺不同,相反他愈加的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