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是被宫里几个嬷嬷带大的,当年被赶出京城去往封地后,逢年过节又或是太后寿辰等重大节日,宫内倒是都会发过去请回的旨意。
只是这滕王还算识趣,心知自己不受欢迎,每次都托病不来,只命人送来礼节和请罪的折子,几年来从无意外。
为何今年,他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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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郢都十里外的官道上,几辆马车隆隆驶过,车角的铃铛叮叮作响。
马车外部简单低调,可内部却又奢华精致,脚下铺的是上好的蜀缎,上面放的小桌通体乌黑,却又通体润泽无比,一套深色红泥茶具摆在桌上,车内弥漫着清淡的茶香。
车上主人单手支着下颚,坐在小桌前看着手里的册子。他头发半束,应是刚刚洗过,未干的发尖打湿了身上的紫色锦衣,斑斑点点随着马车的晃动,缓缓溶成一片。
“主子,距离京城还有不足十里了。”车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男子闻言将手中的册子放下,抬手挑起了车帘,狭长而英气的眉毛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如黑漆点星。
“淮宁,就近找一处支起帐篷,派个机灵点的到宫里送信。”男子声音低沉而磁性。
“是。”淮宁回完话后不久,车子缓缓停稳,他挑起车帘,将人扶了下来。
男子身材忻长,眉目英气俊雅,他缓缓走下马车,面向京城的方向肃静而立,一身华服之下,雍容而不失清雅,冷峻又满身贵气。
“殿下,已经派小岭子前去送信了,只是,此地距离京城不过十里,我们还需要扎营吗?”淮宁在他身后小声道。
苏云深嘴角微微勾起,“看来小岭子今天是回不来了,晚饭不必给他留饭。你拿着我的信物,亲自去一趟右相府上,速去速回吧。”
淮宁闻言皱眉答了一声是,带着苏云深的印鉴,匆匆赶往京城。
路上的淮宁心事重重,连声叹气,最近这两年,他却越来越猜不透殿下的心思了。
自己明明是和殿下一起长大,自从两年前那一次大病后,殿下就有些不同。
殿下先是无缘无故赶走了身边最为信赖的小厮青松和白芷姑娘,后来又一反常态的开始和属地的官员打好关系,淮宁甚至在他书房见过有京城送来的机密信件。
而今,他又冒着大不违来了京城,明明两年前他还对京城讳莫如深,巴不得一辈子待在封地呢。
哎,算了,怪归怪,可是殿下这两年行事却更加稳妥了。想到这里,淮宁脚下轻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