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用餐的人逐渐减少,她们才想起来有正事没做。可恶,朱三娃子去打水怎么还不回来?橘姐让梅林先等一下,自己拿了碗再来。橘姐来到茶水间,还没进去,就听到司马不北和朱三娃子在说话。起初还不以为意,下一句就谈到自己头上。只听到司马不北火气冲冲的说:“橘姐压根就没有这门心思,不单是你,还有傻子苏天年,对她那么好,事事帮她。她照样不跟傻子谈对象,为她模样好,有一双鸳鸯眼。咱们班一共八个男生,明着暗着倒有一多半喜欢她。跟你说实话吧,她一个农村来的,她爸还没了,还有个弟弟。她姐弟俩还要上学,这得需要多少钱?她还有心思跟你谈对象吗?她缺的是钱。”
又听朱三娃子长吁短叹的说:“她要缺钱就好了,可她从没用过我一分。”又听北北反驳道:“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靠你接济便成了你的人,便又是那些男人的敌人。索性谁都不靠,这样谁都不得罪,谁对她都有好感。她极勤劳极善良极美丽,是个三极女孩。善良美丽倒还罢了,只这勤劳,大不如从前了。自从你捧了她起来,她就以宠自重,也不扫地,也不擦黑板,也不倒垃圾。谈恋爱是需要时间的,时间就是金钱,她一农村来的,有时间谈恋爱吗?我家再不好也是经商贸易之家,你家做官,我家经商,正所谓金玉良缘,莫过于此了。”
橘姐听到这里,真是七窍生烟,恨不得闯进去撕烂她的嘴,敲碎她的牙,揪掉她的舌头,偏偏憋着一股气走开了。她神情低落,游魂走尸般的闲走。从暗处阴冷的过来的学生纷纷走向光明温暖。她却从光明温暖中走进阴冷黑暗。背后是宿舍的灯火,眼前是铁门的漆黑。她还没走出社会,却已尝到了社会的残酷。北北,我最好的朋友啊,你为什么那样诋毁羞辱于我?如果是为了朱三娃子,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我对他没有兴趣。你追不上是你的事,干嘛要向我发泄?她想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要往男厕走。幸好有人喊了她很多遍,她才止步不前。抬眼寻声,只见铁大门的栅栏上站着一个人,一手抓栅栏,一手打招呼。这像极了监狱里的犯人,不,他是探监的,我才是犯人。
橘姐靠近大门一看,铁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花心好色的吕兴民。他穿着迷彩服,戴着军用棉帽子,背着军用包。见了橘姐就去抓手,橘姐缩了回来。这里没有灯,又没有月亮,黑漆漆的正好抓手,可她不让抓。带着幽怨之气道:“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后面还想补充什么,却不知怎么说。兴民听她语气像是受了委屈似的,问她又不做声。橘姐又问他有没有事?没有就要回宿舍了。兴民道:“我要去当兵了,路过学校看看你。”说了这一句,想听听她有什么回复的,见她没有回复。夜也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侧着身子,稍稍把头点了点。
兴民又说:“我这一走,最多五六年,最少三四年。等我回来,我就娶你,你看好不好?”兴民不能再矜持了,不然就没机会了。所以他大胆的说出来,就是要娶你,就这么直接,你看着办吧。橘姐心慌又悸,直说:“下流的男人,胡说什么。”兴民大声说了几句肺腑之言,吓得她赶紧捂他的嘴,兴民趁机隔着铁栅栏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答应我吧。”他都把祖国人民搬出来了,如果不答应,他军心不稳,势必要吃败仗。为了他的军心,为了祖国人民,也必须答应。只是沉吟一会,又道:“你舍得你的对象吗?”兴民故作不知,橘姐只好给他描绘出来,她的头型是什么样,脸型是什么样,服饰是什么样,你两在一起时又什么样等等。兴民心里乐开了花,看来她心里也有我,不然怎么会吃醋呢。兴民抓了她的手放在嘴里深吻,道:“她不是我对象,你相信我。”二人温柔缱绻了半小时,依依而别。
橘姐心灵受了撞击,有了辍学之念。宿舍有她在,不愿回去。二楼教室灯还亮着,哎!必定又是天年在收拾卫生。她上了二楼教室,天年在涮墩布呢,他把皮毛外套脱了搭在凳子上,露出白色单装,脑门耳鬓上沁着汗珠。见橘姐来了,放下墩布嘿嘿直乐。橘姐掏出手绢给他擦汗,又把衣服给他披上,又关心又埋怨的说:“从此以后,只对自己勤劳吧。你一旦勤劳惯了,就没有休息的时候。哪怕是你累死,别人也觉得是你应该的。”天年听不懂这话,傻傻的说:“涮了墩布就完了。”橘姐夺了墩布,发狠驱逐道:“快回去睡觉去,再不听话,以后不理你了。”天年只好关了灯,要锁教室门。橘姐突然说自己有东西丢在图书馆门口了,让他去捡一捡,如果没有就算了。他愣兮兮的就走,橘姐又强调了一句:“别忘了锁教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