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我,”他发出梦语般的声音。
她紧张的不知所措。
他把她的不知所措当成了默许。
……
“痛吗?”他抹着她脸上汗水。
她感受了一下,除了小腹被他压的稍微有点不舒服外,那里并没有丁点的疼痛,而欲望象一只怪兽,依旧在张牙舞爪。
突然,她想起一年多前的事。赵蓉从广东来东临看望出了事故的姐姐,顺便来厂里找她。一通嘻嘻哈哈的打闹后,她悄悄瞅了瞅她的肚子。赵蓉离开东临之前曾暗示过,她去广东后就会同男朋友同居。赵蓉红着脸笑说:“看什么呀,婚都还没结,我怎么可能怀上孩子呢?我,我们每次那样,他都戴,戴了套套的!”过了一会,赵蓉一本正经的问:“想不想知道一些秘密?”她见赵蓉神情凝重,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便问:“什么秘密?”赵蓉强忍住笑俯在耳边刚说了一句,她便羞的面红耳赤,忙摆手:“不听,不听,下流死了,你这个坏东西,你俩床上那么隐密的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但赵蓉还是抱住她,将所要说的话灌进了她的耳中。那时,她就朦朦胧胧的知道,和自己相爱的人做爱最初是会痛的,至于到底会痛到什么程度,那也只是一个概念。而她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尤其是她和赵蓉刚进厂那会,本地一个中年陈姓女人和一个青年宋姓女人,外加一个外地老女人黄金叶,她们三人经常在关灯后毫无忌惮的拿床上那种事挤兑对方,有时甚至还说的相当露骨,当然,平日间偶尔也会接触到一些敏感的文字,所以当他问她时,她才愰然明白他没进去!
可随后她去卫生间时,竟然发现小便中有隐隐约约的血丝。“啊,莫非他?”想到这个结果,她突然无比的紧张。十三岁那年,结婚一年有余的阿嫂郑菊芹一直都没怀上身孕,所以那几个月里,哥嫂每月都要去医院做检查,阿妈便让她跟着去做肝炎复查。她抽完血后到妇产科去等哥嫂,屏风后女医师叮嘱哥嫂的那些话只字不落的烙在了她花季一般的记忆中。从医院回来没几个月,阿嫂便怀上了星耀。而那天,恰好是她上次月经结束的第十天。
后来,闻东庆帮她洗床单时,她本想与他探讨到底是什么结果,但哪里好意思开口。她也曾想让赵蓉帮忙分析,然而那种事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呢?
在接下来的那两天里,闻东庆一次又一次死皮赖脸的提那样的要求,有一次她被他磨的都快要答应了,可脑海中一浮起母亲的眼睛,更是担心怀上身孕,于是便摇头拒绝了。
今天早晨十点多,她正在车间忙碌,有人喊她去办公室接电话。
“喂!”
“阿妹,”话筒里传来阿哥的声音:“秀丽跳井,死了!”
“表姐死了?”白雪明一怔:“她不是后天就要结婚了吗?”
表姐柯秀丽几乎大她整整一岁,小时候两人一块出去,不知道的人总是说:“瞧,这对双胞胎好可爱!”因为表姐家里穷,加上他们那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表姐只上到三年级便辍学回了家,后来她所会的很多字基本上都是她这个表妹教的。白雪明进宏业一年后,表姐去了广东。当时她也想去,但阿妈阿爸没同意。去年七月,表姐在来信中说她交了男朋友,男孩是江西的,担心姑妈姑爹不同意,问她怎么办?白雪明当然也是爱莫能助,更没对家里任何人提起过表姐的事。元旦回到家,她才知道表姐走的那么远。本来她还打算把与闻东庆的事情告知阿妈阿爸,但在听见阿妈对表姐之事的态度后,哪里还敢说。春节回到家,她从阿哥口中知道表姐将在正月初十嫁与姑妈给她选定的男子。这几天,她心里一直想着表姐的事,可突然就?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当时在收到表姐的信后劝劝她,或者把表姐谈男朋友的事告诉姑妈姑爹,那说不定就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啊!
“谁也没想到她会寻短见啊!”阿哥叹了一口气。“阿妈本来不让我告诉你,可你和秀丽从小一块长大,我想还是让你知道的好!另外,我也是想告诉你,你和小闻还是尽快断了吧,阿妈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她走进杂吵的车间,脑子中全是表姐那张惨白的脸,那是元旦前她最后一次见到表姐时的情景,一个不留神便出了事。
此时此刻,白雪明望着窗户外西沉的新月,拉过被子盖好闻东庆的脚,和着他匀称的呼吸,默念着:
我知道这世界不是绝对的好
我也知道它有离别
有衰老
然而我只有一次的机会
上主啊
请俯听我的祈祷
请给我一个长长的夏季
给我一段无瑕的回忆
给我一颗温柔的心
给我一份洁白的恋情
我只能来这世上一次所以
请再给我一个美丽的名字
好让他能在夜里低唤我
在奔驰的岁月里
永远记得我们曾经相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