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域回玉京。

之后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波澜。

李明轲和凌清纯仍然互通书信。

凌清纯还是经常会分享她生活中的小惊喜，李明轲也是。

但他不敢再靠近了，因为他有预感，该来的还是回来的。

龙纹殿。

“轲儿。云燕送来书信，说是英宁公主已经启程了，预计七日后到达。”

“儿臣知道了。”

“聘礼朕都给你备好了，轲儿......”

皇帝说不出什么话。

“儿臣已经准备好了，父皇不用为儿臣忧心。儿臣，会尽儿臣所能，护好大齐的每一寸国土，会守护大齐的每一个百姓。”

“轲儿，有你这句话，等将来朕把皇位传给你，朕也会安心的。”

拖着僵硬的身躯走出龙纹殿，今天天气很好，是难得的冬日暖阳。

李明轲走出宫，坐着马车去了凌府。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凌清纯赶紧跑出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明轲。

“阿轲，你怎有空来了？”

“可以和你下一盘棋吗？”

“当然。去我房间吧。”

凌清纯有条不紊地摆好棋盘，拿出黑白棋子。

凌清纯执黑子，李明轲执白子。

随着棋盘慢慢被摆满，凌清纯已经占上风。

李明轲看着即将输了的棋局，把双手放在膝上。

他没有再拿棋子，只是安静地看着凌清纯。

“怎么了？认输了？”

凌清纯放下提着袖子的左手。

李明轲的唇角还挂着细微的弧度，若是细看，是有无奈的，有苦涩的。

“我要成亲了。”

凌清纯抬眸看他。

“定下了？”

顿了顿，她又说：“和谁啊？”

她自己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自然是我。”

“你怎么不兴奋啊，也是，你是一个稳重的人。”

“陛下怎么说的？”

她自顾自的说了好几句话。

李明轲看着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啊。

她还是小女孩，单纯，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幸福。

但是，即使再不忍心，这也是最后期限了。

“不是你，是云燕的英宁长公主。”

凌清纯脸上的笑凝固在唇边。

她想再问一遍他说的什么，但是她已经听的很清楚了。

她想说话，但嗓子像是被糊上了胶，怎么发声终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空气是很久的沉默。

很久很久的沉默......

书桌上的熏香还在冒着淡淡的白气。

今天没风，什么也化不开凝固的空气。

“对不起。”

李明轲低声呢喃，却再也不敢抬头看她。

怕什么？怕看见她美梦破碎的表情，怕看见她苍白的脸，凝固的笑。

凌清纯轻轻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

“我理解你，我知道西域战事吃紧，云燕要求和亲，你们也无法拒绝，但是，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凌清纯偏过头，看向窗外。外面是蓝天、白云、暖阳，这个窗口，是当时目送李明轲离开的窗口，她托着腮，噙着笑，她都记得。

“这局棋，我本来都要赢了，现在却不得不推翻。”

凌清纯抬眸看着李明轲。

“你走吧，之前的海誓山盟，我也不追究了，就这样潦草结束吧，以后，形同陌路就是了。”

“纯儿，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本来也是身不由己，凭人力无法左右，这些都是天意。”

“你走吧，快走吧，为了大齐，对云燕公主好一点，可以保西域一方净土，大不了，我找别人嫁了，这一生，也挺好的。”

李明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定定的坐在那里。

凌清纯走下榻，走到门口。

“让你走啊！”

李明轲在原地看着她。

凌清纯已经打开了门。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停下来，看着她。

“纯儿，我爱你，我知道说没用，让你伤心了，是我不好，但我可能再也没有办法让你开心了。嫁给别人的话，要嫁一个爱你的人。”

李明轲没在停留，径直离开。

凌清纯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一滴滴泪从眼眶渗出，一行行泪顺着脸颊滑下，从下颌滴落，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清脆声响。“啪嗒”“啪嗒”个不停。

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