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师,劳你在马车上久等啦……”
“府主让小人等一天,小人就等一天。何来久等之说……”张全道。
“张医师,我们先进去诊治城主,再细聊……”
几人快步到了城主的寝殿。袁野朝着门口侍卫,说道:“通报二夫人一声,袁野求见。”
寝殿内这时传出嗒嗒嗒的脚步声,殿门打开,玉花身穿一袭黑色绣花裙,立在门内,微微躬身,“袁府主,来看望城主吗?”
袁野点点头,问道:“城主,现在状况如何?”
“偶尔会苏醒片刻,大多时间都昏迷不醒。”
“我担心城主府内的医师,因自大产生疏漏,使得城主病情,不但好不了,反而越发严重……所以,我带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师,给城主诊治。”
玉花身子一滞,看向张全,见他笑容满面,年纪尚轻,道:“这位医师,医术很高明吗?”
“几年前,有几位怎么也医治不好的病人,张医师去了后,便都药到病除。”袁野笑道,“张医师年纪虽才三十岁左右,但医术却比有些老医师还要精湛许多……”
“如此……我就放心了……袁府主、张医师,请进……”
张全坐在床沿,端详着袁极的脸色。他的嘴唇发白,没有血色,额头渗出了几滴汗液,流向了两侧鬓角。脑袋左右轻晃,像是正在梦中经历极为危险之事。
“温郎……没事了……”玉花抚摸着袁极的脸庞,“玉花,在你身边,没事了……不怕,没事了……”随着她柔声地呢喃,袁极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城主这两天,经常这样吗?”袁野问道。
“经常做噩梦,应该是那头猛虎,太骇人了。导致城主经常梦到它。”玉花回道。
张全问道:“这两天,城主可有饮食?”
“城主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迷当中,只能扶起喂食一些汤药,没有普食。”
张全伸出三根手指,搭在袁极脉搏上,过了小半会,睁开眼睛,道:“城主脉象浮大而软,按之中空,两边实,如按葱管,是大出血后的芤脉之象。脉来滑数,脉形如豆,厥厥动摇,是惊恐后的动脉之象。但在此两种脉象之下隐隐有……”
袁野道:“张医师看出些什么,但说无妨……”
“隐隐有脏腑精气衰竭的散脉之象,涣散不收,浮而无根,至数不清,如杨花散漫飞。倒真是奇怪……”
“会不会是——伤口大出血,及惊恐过度,邪气入体而致使气血两虚,出现脏腑受损的假象……”玉花说道。
“有此种可能。”张全点头,“劳烦二夫人捏开城主的嘴,小人需要看下舌头……”
玉花左手托高袁极的脑袋,右手捏紧他的脸颊,将嘴巴挤成一条竖形的口。张全拿起木镊子,拉出了袁极滑腻的舌头,仿佛在看虫子背上的纹理一般,看了几眼,松开了镊子,夹紧的舌头回缩进嘴里。
“麻烦二夫人,脱去城主的衣裳。”
玉花解开了袁极的衣裳,张全从头至肚脐眼细致检查了一遍,又撸起袁极的衣袖察看手臂,翻转身躯,细看后背……微一沉吟,道:“二夫人可以给城主穿上衣裳了。”
张全沉思了十几秒,道:“我先开张药方,每日早、中、晚伺候城主服食一碗。两日后,小人再来复诊……”
“张医师,可查出是什么病症吗?”“暂时还无法下定论,需回去思索清楚,再来告知二夫人。”
玉花道:“有劳张医师了……”
“二夫人无需多礼,小人惶恐……”张全急躬身还礼。
退出寝殿,行到城主府外,袁野询问道:“张医师,城主的病症有何古怪?且细细与我说……“
“城主伤口贯穿了肩膀,受伤严重,但未伤及心脉,不应反反复复的昏迷不醒。刚搭城主脉搏,有散脉之象,非常奇怪。但细察城主身体各处,并无中毒迹象。是以小人,一时也难以断定是何原因……等小人回去与尊师探讨下,两日后,复诊城主,定给府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原来如此,看来是有人从中捣鬼,我们先上马车。”袁野拉张全坐在长形软垫子上,道,“我先送张医师回去,一切有劳张医师了……”
“能为府主效劳,小人万分荣幸……”
马车辚辚驶过长街,最终消失在来来往往,忙于活计的皮人中。
……
“此次巡防军出城后,直击山寨。”单俯权扫视众人,问道,“你们觉得会是谁泄露了山寨的位置?”
“我们城中的皮人守候军,从未去过城外山寨。甚至,绝大部分的守候军,都不知道城外有山寨,信使经常往返毛城与山寨,嫌疑最大。”左丰道。
常双瞧着众人眼光齐齐看向自己,目光犀利,急辩解道:“我……我没有……没有……通……通报巡防军……”他说着说着,话通顺了些,“如果有……我就……就当场……翘辫子……”
“如果是常双,那不会等到现在山寨才出事。”单泊分析道。
“会不会是木空心,他在皮人府内任职,也参与了此次围剿。”
“不会。他都不知道,我们城外建起了山寨。而且,他在皮人府衙做事,极少出毛城。”郑文雨摇头道。
二十来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人说出一人,另外几人又否定掉,争辩了好几轮,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牧己胆怯地瞄了众人几眼,道:“我心里有一个怀疑的人……”
“是谁?”童语急问道。“皮人府杂役院的巡逻队副队长——狄戎,他此次也参与了对山寨的围剿。”
“你说下他的样貌,我们回忆下,”辛连绵道。“在山下,狄成满大哥就是他骑在马上杀的,被他砍去了首级……”
“是他……”单泊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是他?”
牧己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是杂役院巡逻队的,巡防军围剿敌军,巡逻队不会参与。如果巡逻队的人都被拉去参与了围剿,那也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在巡防军内。”
“这虽然有些反常,但单凭这两点还不足以说明是他。另外,他又是如何得知山寨的位置?”周六蓝问道。
“还有非常巧合的一点,”牧己牙齿轻咬住嘴唇,说道:“我进山寨没几天,山寨便遭受了巡防军的围剿……”
“你的意思是说:狄戎他可能是跟着你,找到了山寨?”左丰脸现愠色。
“辛连绵、童语是你们两人带牧己回的山寨,那天晚上,有没有发觉后面有人跟踪……”单泊询问道。
“没有发觉,”辛连绵、童语互看了一眼道。
“我看,不是别人跟踪你到的山寨,恐怕就是你将山寨的位置泄露给的巡防军。”周六蓝对着牧己,质问道。
“我没这样做的理由……”牧己摇了摇头。“你想回到皮人府,而这可以成为你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