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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野有蔓草-第二个家

小草在奶奶的精心调养下,身体不仅恢复了健康,,而且比原来还要活泼可爱,她和奶奶总是形影不离,很快就和奶奶建立了很深的亲情关系。爷爷来接小草回家的那天,奶奶实在是舍不得小草离开她,但又想到小草的命是老王竭尽全力从死神手里夺回的,不忍心夺他人之爱。再说老王夫妇更需要家里有个孩子,只好忍痛割爱。

她含着难舍的泪送他们走出街口时对小草语重心长地叮嘱:“草儿,跟爷爷去吧,那儿才是你的第二个家,比我家还好着呢”。

小章紧拉住奶奶的手不放开,哽咽着:“奶奶,我会和爷爷来看你的。“

奶奶向他们挥挥手,小草依恋地回头目送她亲切的背影,消失在小镇的尽头。小草有几分失落混杂着几分侥幸地跟着爷爷走时,才注意到爷爷衣着蓝裤白衣干净利落的形象:他大概七十岁左右,身板硬朗挺拔,精神矍铄,思维敏捷开朗,黑里透红的“国字”脸,一双睿智的眼睛隐在灰白浓眉下,眉骨突出,浓眉上挑,灰白头发向后梳,展示着宽额上的年轮和智慧,银灰色的胡须飘逸在胸前,可窥视出他当年英俊潇洒魅力十足的男子汉形象。

小草茫然地跟着爷爷走。她认出这条小石板路,苦着脸回想那天病危时举步维艰的经过。

爷爷看出小草的心事,岔开她不开心的情绪:

“小草儿,喜欢听故事吗?”

“喜欢。”小草立马雀跃起来

“爷爷给你讲我自己的故事,好吧?”

“好,爷爷你讲”。小草立刻有了兴趣,聆听爷爷讲他自己的经历。

爷爷本是河北保定人士,家有父母,幼妹,妻子儿子共七口人,靠农耕和经营小生意生活,虽谈不富足,但还是衣食无忧地过着祥和的日子。

抗日战争爆发后,小日本在我国土上烧,杀,枪,无恶不作,横行八道。他家七口人被小日本杀害了五口。他为了保住儿子的命,带着血海深仇,逃离战区,一路艰辛把儿子送到重庆大后方,想把儿子托养远嫁的姑妈家,再去参加抗日去打鬼子。不料进川后也是兵荒马乱,日本战机常轰炸我川渝山川。在这举步维艰的危难时刻,他父子都染上了疟疾!当他父子生命垂危的关头,是一位好心的老中医搭救了他们。

这位善良的乡间游医是个丧妻无子的老单身汉,姓余名树成,他将他父子带回山区的家,给他父子治好了病。他认了余树成为义父,祖孙三代相处非常融洽,在一起生活的过程中感觉对方非常投缘,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豁达性格。于是,他就把孩子托给义父照顾,然后到城里找姑妈,当时小日本的战机正疯狂的轰炸重庆,提心吊胆地找到了姑妈的住址,可姑妈一家却无一人:听姑妈邻居说,她的一家四口人在防空洞里被坏人放了毒气给闷死了。

他愤恨地回到义父家,请求义父代他抚养他八岁儿子,他要去参加抗日军。义父欣然地同意了他的请求,他立即辞别了恩人义父和儿子,参加了八路军,奔赴抗日前线,为死去的同胞报仇血恨,为保卫自己的国土而战。

抗战结束后,他伤痕累累地回到义父家,儿子已长成了一个英俊少年!在爷爷的言传身教下不但学会了生活的技能,而且还学了不少的中医知识,祖孙三代相依的命,其乐融融,农忙时就耕耘从地主那儿租来的几亩山地,农闲时就上山去采中草药,每逢赶集时就上镇子集市上摆草药摊,给贫困的农民治病救人。在不知不觉中,他祖孙三人都成了倍受乡民敬重的民间郎中。

在镇子上住着义父的一位端庄贤淑的侄女,名叫余钱氏,她比我小五岁,按辈份是我表妹,每逢赶场时我们总是在她家吃饭,在她家摆放草药摊的东西,同时我们也把自家种的农产品带给她,彼此都提供了诸多的方便。几十年的时光沉淀,我们之间的情愫渐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表兄妹关系,但从没超越男女道德底线。

余表妹的丈夫在主城区经营一家百货铺,后来又娶了他的漂亮员工的小妾,但他并没有抛弃前妻,仍给前妻提供优厚费用,余表妹妹曾经也吵闹过,痛苦过纠结过,但她却征服不了男人的心,也竟争不过那个年轻美貌聪慧的打工妹,就明智地放手。经过时间的磨砺,她想通了,放开了,任其自然,各自轻松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表妹生育有一儿一女都长大成人,并安居乐业,他子女常回乡镇看望母亲,多次要接她去城里和他们一起生活,但她总是谢绝孩子们的善意,她喜欢乡镇自由自在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她娘家的叔叔和王表哥可以作她的精神支柱。

余表妹还给她王表哥介绍了一位乡下妹子,婚后养育了一个乖巧的女儿,名叶王冀川,五岁时独自在水塘边玩水,掉下水塘溺水而亡。

1950年抗美援朝时他儿子参加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战争,51年冬季,儿子壮烈牺牲在朝鲜战场上。

爷爷伤心地讲述他不幸的经历和俩个孩子惨痛的逝世,孩子似的哭着,哀叹道:“草儿,爷爷命苦啊!可是命运还是眷顾我,没想到在我暮年时上苍还给我送来乖巧的草儿小姑娘,虽然没了儿子女儿,却有了小孙女,小草,爷爷命还算好吧?”

他苦笑着拉着小菜的小手,坐在路边的一块干净的青石板上休息。

小草给爷爷擦着泪水:“爷爷不哭,以后有我陪你们不好吗?”

爷爷抱起小草让她坐在他腿上:“当然好啊!我的小草宝贝可回来啦!奶奶知道了不知有多喜欢啊!!”

爷爷听了小草暖心的童言,心情释然了很多,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荡然无存。他掏出叶子烟慢悠悠的卷着,然后把烟卷儿插在长烟杆的烟锅里,划根火柴点着,细缕青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小草赶忙地捂着口鼻,

爷爷立即灭了烟卷儿:“哦!呛着我的宝贝啦。草儿,你还记得这儿吗?“

小草先迷惑地摇头又点头揪着小辫想了想:“好像——是——哪天梦见过这小树林,就这块青石板我还坐过呢!!

爷爷忧伤地说:“是啊,草儿没记错,那天我赶场路过这儿,看见你光着一双红肿的小脚丫,衣服裤子被撕成条条,遍体鳞伤地地昏迷在此,全身火团似的喘息,只有出气,无进气啦了!当时我也慌了神,以为你娃儿没有救了。摸了你的脉膊,诊断是急性肺炎!撬开你的嘴,灌进平时配制的专治小儿急性肺炎的浓缩草药液后,把你背到镇上奶奶家,又请来镇上的西医给你注射了几次盘尼西林消炎针药水。我和奶奶守候你三夜二天,才把你的小命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小草感激地说:“要不是爷爷给我灌了药水,我就死在这儿了。”

“也不一定,若我没遇上你,也许还有好人来救你,草儿命中占贵人啊。”爷爷把烟锅在石头上轻轻磕了几下,站起身来眯着眼看看偏西的太阳:

“草儿,我们走吧,奶奶煮着好东西等我们回家吃饭呢。”

小草一路听着爷爷讲他们的故事,不觉又是夜幕降临,夕阳的余辉笼罩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如轻纱似的神秘飘渺。山下的竹林里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满是草木燃烧后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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