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裕肩头一耸，盯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微微后仰，“妙玲，是你吗？”

“相公，我死的好惨啊！相公，相公，，”

那灰衣骤然一变，化作白骨骷髅，尖牙利爪，直扑徐良裕。

徐书生往后一跌，爬着逃离，躲到案台之下，双手抱着膝盖，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不是的，你不是妙玲，你不是妙玲，，妙玲不会这样的。”

那白骨弯下腰，骷髅头的空眼眶，打量着瑟瑟发抖的徐良裕，那哆嗦的嘴唇，分明在说“妙玲救我。”

遇如此变故，尹万不由地停下来。

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倘若沈妙玲真是这个负心书生所害，他又怎么敢求沈妙玲救他？

一股凉意袭来，尹万的脑海中再度浮现些许记忆碎片，只不过，是来自沈妙玲的。

沉默片刻，尹万抬起头，案台上的那个灵牌，倒在一边，只差些许便会掉落在地。

“你还是来救他了。”

尹万自言自语道。

宋二说过，他们六世的天魂，在使命结束之后，会逐渐消散，那沈妙玲的天魂呢。

尹万翩然飘回院门口，堂中的异样当即消失，他心中却泛起苦水，天下当真没有免费的午餐。

过了半晌，徐良裕见恢复了清明，慢慢从案台下爬出来，发现门口有个飘渺的尹万，正踹手看风景。

“尹兄？”

“好巧，你住这里吗？”

“尹兄为何在此？”

“刚才看见一个邪物，我顺路就把他赶跑了，没想到住在这里的是你。”

尹万对一脸狐疑的徐良裕，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徐书生把沈妙玲的灵牌扶正，理了理案台，走到门口，找尹万说道：“昨夜徐某辗转难眠，如今再见妙玲，又见到尹兄，终于下定决心。”

阳光透过屋顶的飞檐，照在书生憔悴的面容上，那干瘦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有人该死，请尹兄帮我。”

“你不考功名了？”尹万没有答应他。

“我这一世，拼了命地钻研圣贤经典，追着那虚无缥缈的官位，只为了能让娘亲和娘子，能够享受齐人之福。”

谈及此事，徐良裕脸上的表情愈加坚毅，和刚才案台下的胆小鬼判若两人，“可如今，她们都不在了，还考什么？”

尹万叹了一口气，“那也不用杀人吧？”

徐良裕：“不，他该死！”

“若不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我早就中了。”

他抬头看着每日都会升起的太阳，闭上眼怒道：“苍天无眼，三届秋闱，我考了三届，三年又三年啊！”

尹万：“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帮你的。”

沈妙玲想要自己帮徐书生平步青云，可如今这徐木脑袋要寻死，又当如何。

“昨夜见到尹兄，徐某其实并未说实话。”

见尹万没有答应，徐良裕念头通达，沉声抛出诱饵：“徐某其实见过尹兄。”

尹万直视那双悲伤的眼眸，心中不禁高看了几分。这徐书生说自己本应考中，恐怕所言非虚。

尹万确认道：“你确定见过我？”

徐良裕：“这答案并不是什么秘密，倘若尹兄愿意帮忙，徐某自然会全盘托出。”

又是自然，难道自己见过的人，都会自然学会这句口癖吗，真是奇怪的轮回。

那就没办法了，帮徐书生寻死也算是帮了，沈妙玲的要求就此完结。

这可是他先诱惑我的，那么大的诱惑，谁能把持住。

尹万饶有兴致地问起：“杀谁？你想如何？”

徐良裕见尹万应下此事，顿时咬紧牙关，“何知县，单刀直入。”

这般伟略，尹万对这书生的感观顿时大变。

原先看他温文尔雅，是个读书种子。

现在看来，不仅柔心弱骨，而且读书读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