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流晔出了洢水宫,漫无目的地在宫中走着,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就这样随意的走着,竟不觉地走到了凤仪宫。 他看着凤仪宫的匾额,这是他出生的地方,儿时他一直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与母后和姐姐在这里相依为命.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他却改不掉时常回到这里的习惯。 秦凝雪回来时,看到御流晔,有些出乎意料:“陛下?你怎么不进去?” 御流晔转头定定地看着她,这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救星。 此刻,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愫,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秦凝雪。” 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秦凝雪轻声问:“你,你怎么了?” 御流晔紧紧地抱着她,突然感觉心中很安定,很平静也很踏实,许久都没有出声。 听到秦凝雪的话,他才放开了她,故作轻松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有没有功夫和我喝酒?我在凤仪宫可是藏了不少的好酒。” “凤仪宫有好酒?”秦凝雪意外,“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以前让人在凤仪宫的后院挖了个地窖,专门儿藏酒,你当然不知道!”御流晔一手搭着秦凝雪的肩膀道,“走,让人去把酒都挖出来。” 漱玉宫,准备就寝的淑妃蔡怀瑾,一边由宫女拆卸头饰发髻,一边听着红袖的禀报:“陛下晚上去了洢水宫,但是不知为何,脸色不好地又出来了,之后就直接去了凤仪宫。” “什么?!”蔡怀瑾大怒,“这个废物,陛下都去了她宫里,居然没把人留住!” 红袖安慰道:“娘娘,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你们都下去。”蔡怀瑾命令自己周边的宫女们,等殿内只剩下她和红袖时,蔡怀瑾才面露忧色:“红袖,我怀孕了。” 红袖猜问:“楚王殿下的?” 蔡怀瑾点了点头道:“我本想让明妃尽快重获陛下宠爱,一方面离间陛下和秦骁,另一方面让明妃假装怀孕,由我的孩子冒充。” 红袖问道:“娘娘,为何您自己不直接让这孩子冒充皇嗣?若您得宠,同样也可以啊。” “陛下忌惮蔡家,从来没碰过我,见我一面都不愿。若我去争宠示好,只会引来猜忌。”蔡怀瑾理智的说道,“我是想着,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对那时还是太子妃的明妃万千宠爱,即使后来不知为何态度大变,总还是有旧情在的。” 红袖又小心的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忘了,这宫里还有个痴恋陛下的慧妃,也许她亦可用。”蔡怀瑾定了定神,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有闵太傅在,陛下怎么着也会给几分薄面。” 凤仪宫,御流晔让人把酒挖出来,放到海棠树下的那张石桌上,直接坐在石桌旁开了一坛酒喝了起来。 凌芸招呼人放下酒就准备走,秦凝雪小声叫住了她:“去把铁鹰送我那只烤全羊拿出来,切两三盘儿给陛下当下酒菜。” 秦凝雪端坐桌前,看他喝的有些猛,拉着他的胳膊,劝哄道:“陛下,你慢点儿喝,我不跟你抢。” “来,你也喝。”御流晔递给了她一坛酒,秦凝雪爽快地接过,开封,喝了一大口,称赞:“这酒不错!” 御流晔得意道:“那是,这可是我藏了很多年的好酒。” 说着又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凌芸带人送来了下酒菜和酒碗,秦凝雪摆手让她们退下,凌芸看出御流晔在喝闷酒,担心地对秦凝雪道:“殿下,陛下他……” “没事儿,谁还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喝两盅喝痛快了就好了,不用拦着他。”秦凝雪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凌芸只好带人下去,秦凝雪拿筷子夹了一片羊肉尝了尝,问正在灌自己酒的人:“陛下,新鲜的烤羊肉,要不要尝尝?” 御流晔拒绝:“不想吃。”他现在只想喝酒。 秦凝雪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惬意地喝酒吃肉:“不吃我自己吃。” 御流晔猛灌着自己酒,桌子上的酒被他喝了大半。 秦凝雪发现一坛稀有的梨花酿,眼前一亮,给自己倒了一碗,心情舒畅的品尝着,这可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酒。 见御流晔还在灌自己酒,她忍不住问:“陛下,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发愁,说来听听?” “秦凝雪。”御流晔放下酒坛,惺忪着醉眼看着她,“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秦凝雪单手托腮,放下酒碗,认真的看着他道:“我挺喜欢你的。” 御流晔愣住,继而摇摇头,大笑起来:“秦凝雪,你说你,开什么玩笑?这天下的男人千千万,你居然喜欢我。眼神儿不好。” 秦凝雪不明白:“你长的好看又聪明,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秦凝雪,不要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御流晔带着醉意,认真而有些落寞地劝道,“我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再喜欢这世上的任何女子。你要不是我的皇后,我才懒得搭理你。” “我父皇说得对,这世上向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想要江山,就不要为了美人而迷失。”御流晔抱着酒坛,苦笑着说,“我注定是个孤家寡人,孤独一生,不得所爱。” 秦凝雪好奇地问:“那你那四个妃子呢?你也都不喜欢她们吗?” 御流晔又喝了一口酒,娓娓道来:“秦凝雪,你知道那四个妃子怎么来的吗?” 秦凝雪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 御流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吐不快:“苏柔时,她是西疆药王世家的嫡女。三年前,我寒疾加重,为了不让人知道,利用寒疾对付我,我才想办法让她进宫,以皇妃之名留在我身边,为我医治寒疾。她于我也只是个医女,总有一天我会放她出宫。” “蔡怀瑾,她是蔡弥道的女儿。蔡家是我祖母的母族,为了扶持我父皇登基损失惨重,我父皇觉得有愧于蔡家,在我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让我纳她为侧妃,也是想为我拉拢树大根深的蔡家。” “还有闵晓,母后生前喜爱女孩儿,一直想再生个女儿,未能如愿,因而对太傅家这个小孙女儿十分喜爱,我也从来只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怎会对她生出别的心思?我娶她也不过是闵老太傅来求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又是我的太傅,我……” 御流晔说着又连灌了自己几口酒。 秦凝雪追问:“不是还有一个明妃吗?” 御流晔冷笑:“她?” 秦凝雪好奇地问:“对啊,明妃叫什么名字?她也是你被逼无奈娶的吗?” 御流晔醉醺醺道:“她叫兰图菀萱……不提也罢。”醉趴在了桌子上。 “兰图菀萱?”秦凝雪感觉有些熟悉,仔细一想,那不就是大婚那晚,他犯病时叫的名字吗? 秦凝雪了然:“原来你喜欢这个。” 看起来他是一厢情愿,那个姑娘不喜欢他让他伤心了,才跑来喝闷酒。 “秦凝雪。”御流晔又抬起了头,迷蒙地看着她,“很小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誓,以后只会有皇后一个,不管怎样都会对她好,以她为妻,不会像我父皇那样,妃嫔如云,徒令我母后伤心。” “我以为他日我登基,即便我父皇不准,我也会立明妃为后,可没想到……真是世事无常!”御流晔叹了口气。 “没想到有一天我你会成为我的皇后。”御流晔轻笑,“人生真是变化多端,风云莫测。” “秦凝雪,曾经我一直希望,我的皇后如文圣皇后那样满腹经纶;如玉成皇后那样独具匠心;如神武皇后那样智勇双全,能助高祖平定天下。其实作为皇后,你也不错,凑合凑合也能够得上神武皇后的水平。” 御流晔说着,又趴下了。 秦凝雪叫了叫他,没有丝毫反应:“喂,陛下?陛下?” 还是没有反应。 秦凝雪拿掉他抱的酒坛子,扶起他想将他扶回殿内。 刚走了两步,御流晔直起身,一手扣着秦凝雪的后脑勺,凑近她道:“秦凝雪,你太小看我了,我酒量还没那么差,我就是头有些晕,看人重影,趴桌子上,缓缓。” “你……”秦凝雪讷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凝雪,你,我,其实凑合凑合过日子也不错。”御流晔注视着她唇角微扬,眼神迷离。 他忽然想到了上次秦凝雪喝醉了吻他的场景,另一只手搂着秦凝雪的腰,将她搂在自己怀里,低头凑近了吻住了她。 秦凝雪杏眼圆睁,难以置信。 浅浅一吻,御流晔勾起唇角,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低语:“还你上次喝醉了亲我的那一下。” 说完,他就趴在了秦凝雪的肩上,秦凝雪下意识地抱紧了他怕他摔倒。 “陛下?”秦凝雪轻唤了他一声,他没有反应,这次大概是真的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