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强敌,方以智悄悄向朱慈烺暗示,趁清军还没渡河,最好马上带着七八个侍卫出发,一人三马直奔德州。
朱慈烺也清楚,这是避免被困饶阳的最佳方案。可若这样的选择,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就散了。
在清军骑兵的追击之下,近卫营众将士不可能走大路撤离。而分散逃亡,又将回到之前的窘迫境地——被地主武装截杀。
光靠两条腿,没几个士兵能逃脱追捕,更别提赶到德州归队了。
而没有一支可靠的卫队,他没有信心控制局面。
就朱慈烺左右为难的当口,孙二弟从另一个方向进了城,赶到城楼复命。
在过去的一天一夜,他和同伴们往返近二百里,深入武强、武邑县地界打探消息。
沿途情况都摸清楚了:
武强县的举事首领叫郑君锡,以前是大明的七品知县。他一看到孙二弟亮出太子的招牌,立即表示愿意效忠。
可惜他手里没多少兵马,只能在近卫营过境时,提供一些钱粮补给;
武邑县的袁灿然倒是个武将,还是个游击将军。不过,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暧昧,坊间传闻,他已准备降清。
至于德州,所谓的济王朱帅炊,其实是庆藩的一个奉国中尉,庆藩旁支中的旁支。
此人曾任香河知县,被德州御史卢世?、赵继鼎、生员谢陛等人推为反顺盟主。
朱慈烺听到“奉国中尉”四个字,就知道这个宗室是个吉祥物,绝对没有实权。
按大明宗室的承袭规矩,诸王嫡长子世袭罔替,余子降一等。
就是说,皇帝的亲兄弟封为亲王;亲王的嫡长子袭爵,余子为郡王;郡王的嫡长子袭爵,余子为镇国将军。
再往下,遵循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的次序,每一代降一等。
一直到奉国中尉降无可降,所有子孙便都继承这个爵位。
所以,奉国中尉至少是庆藩的六世孙,跟普通平民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再加上庆藩远在宁夏,一看就知道,朱帅炊是被抓来临时顶岗的。
想让卢世?等朝廷命官听他的节制,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果单单这样,情况还不算太糟糕,毕竟德州举着大明的旗帜,就得听大明太子的号令。
但另一条消息,听着就让人头疼。
孙二弟道:“俺们几个一直探到衡水渡,正准备回来,却看到一队剃了头的使者在渡河。俺们料想他们肚子里多半没带好屁,就先下手为强,悄悄给做了,缴获了不少东西。俺们不认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殿下请看。”
说着,双手奉上刚缴获的一沓文书。
朱慈烺接过一看,竟然是十几份委任状,包括沧州知州、武强知县、获鹿知县等等。
原来,清户部右侍郎王鳌永奉伪旨招抚山东、河南地方,到了天津之后,便派出数拨手下,分路行事。
被做掉的使者叫胡之彬,是清廷的户部主事,被派往河南方向,顺便招抚沿途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