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醒了,更迷糊了,一会儿骂小混蛋,一会儿要闹着去找小将军,大家吓的以为他要寻死,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的盯着他。老头本来有点迷糊,这下被气的更糊涂了,但除了迷糊也没别的毛病,大家才安心一点儿。
不过跟了李贺一辈子的老仆也60多了,本来在修养,李贺醒来第二日突然封魔似的大笑着跑到李贺的床头儿又哭又笑,一个劲儿的说“活着,活着,还活着”,两个老头用他们自己能懂的肢体语言互相看着、笑着、哭着,众人以为他在说李贺还活着,喜极而泣,都感念他们主仆情深。
两个老头被众人看着出不得门,私下商量一番后开始变的正常了。
唐之牧离开府衙太久了,李贺醒的二日与李希言道谢并辞别回青州府,李吉昌带着礼物登门感谢,并表达了李贺想见见救命恩人的请求。李希言说,离得不远,老先生可以自己过来没必要看的太紧,为了不影响病情复发,得顺着。
老仆扶着病后走路有些打颤的李贺,李贺呼哧身后的仆人小厮不准跟着,离远点,俩老头风风火火的与安海擦肩而过,到了李希言的小院。刚出门的安海看见俩人脚步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前行,他是不担心被人认出来的,几十年的时光不是几个月。小姐没人怀疑,自己没人敢认。更何况他们与李贺主仆从小姐6岁相处至16岁,仅10年光阴,后来就很少见到了,小姐在边关,他们在京城,后来小姐在容府,虽都在京城,但也没机会见面,再后来小姐隐遁了,就更不会再见面了。看这几十年人间故事,都逃不过离别二字!
李希言还是那身深蓝色长衫,罗一送的软皮面具,站在光秃秃的枣树下转头看着呆愣的李贺和老仆,罗一在厨房烧饭,探头来看了一眼,笑着说了句“哎,老先生,您好了?”又继续忙去了。
“…你…你…你是谁?”李贺颤巍巍的伸手指着李希言,他认识这个人,可记忆出错了吗?虽没见着脸,但这一身风姿是如此熟悉?可这可能吗?那个人该跟他一样是个老头…哦老太太吧?这是她孙子?“她在哪儿?”
“小子,李希言,教书先生,老先生问谁?”清冷的声音与之前稍有不同,穿透冬日的冷风在小院里飘散。
“不…你…你…让我看看,看看”挣脱老仆的搀扶几步近前要去李希言的面具,被出来的罗一拦下后蹲下捂脸痛哭,“骗子,骗子,小混蛋,…活着不好吗?”想象幻灭,这不可能的,几十年前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个模样?姿态、声音有些相象那也不是啊!
罗一见李希言没阻拦,在石桌上放了一个软垫后扶起李贺坐下,又倒了杯茶端给他,“老先生,您坐着歇会儿,别激动,才好呢!”
李希言刚刚在回忆里没出来,站着说话的李贺和前两日趟着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们师徒第一次见面是在越州关家祖宅,她坐着,他满身泥巴被绑着双手站着,两个人互相瞪着,一个愤恨,一个吊儿郎当的好奇…那时的阳光正好,越过窗棂洒落在地上,铺就一室金辉。
罗一的声音拉回来了回忆,转头见人坐着罗一站着安抚,走过去也坐下“去多备些饭食,老先生留下用饭吧”“好,那就再加个蒸蛋、芝麻酱炖豆腐吧”“好”…
“人生本就是相聚与离别,老先生不必太过伤感。小子听过老先生的事迹,很是羡慕。”
“听说那天是你救了我?”
“是”
“你如何会银针刺穴法?”
“小子身患恶疾,久病成医而已!”
“方便说说什么病吗?”
“不方便”,不知道。
“你的脸,也是病?“……”
“你…徒弟的字儿你教的?”
“不是,找的字帖,照着练的。”
“哪儿找的?我看看?”
“10两买的,没了。”
“骗人!”“……为何?”就骗你了又怎么了?以前不是经常被我骗!
“…听唐牧说你是南方李家旁支?哪一支?”
“流落西南的那一支。”
“你…先父母…几时病去?”
“十年前”,乘以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