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红楼举办了一场才艺大会,据说有京师明月楼的人观看,后来孙莺被带走了,据说莺莺姑娘以一种不知名的乐器演奏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据说那曲调婉转悠扬,闻者落泪,据说盈盈姑娘貌美如花……
红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为了维持住这种好,红楼竭尽全力的培养姑娘们的技艺,搜罗更多的美人……
哎,不知这到底是因还是果,因她的一句话,改变了孙莺的命运,可能也改变了一些本可以不入红楼小姑的命运,但这谁又说的清呢?
入了冬月,阿海买下的学堂隔壁的院落也整修完毕,又研请了一位先生,安排好了学堂之事,至目前除了希言,学堂已有三位文先生,一位武先生。
对于逻叶城,她已经可以放下了,下一步打算去哪里,那就走走再说吧。
王梅子先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总是盯着她看,还总贱兮兮的说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子,趁她不注意总想扯下她脸上的面具,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谁也没讨到便宜。气的他愤愤的说要离开学堂,这时李希言总是淡淡的拿出王梅子自己亲手写下的十年之期的合约书,对面的人就磨牙骂娘。
这一日早起,霜露似雪,呼吸都冰霜成雾,凉气入肺,寒气入体,隐隐有不可控之势。站在院中,调整几息无果,拉开院门,碰上王梅子,站定,“梅……”一声称呼未来得及出口,眼前一花,面具掉落。
李希言只愣了一息,弯腰捡起面具,用长袖抹掉尘土,又重新戴上,然后看着他说,“梅子先生这一大早就为这事?”
王梅子看着眼前的人,雪白的脸上似乎苦涩一笑,弯腰、起身、抹灰、戴面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用手指着她:“你……你……怎的如此模样?”
“我身有顽疾,如此而已,并非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抱歉,唐突了”。
“无碍,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梅子先生不必挂怀。”今日赶巧了,寒症发作严重,压制不住了,他才看到如此病态的脸,平日里也就白皙些,病容不显。
“哦,那你为何……扮男装?”王梅子早就怀疑了,只是想确认一下,所以才想看看她真容,没想到看到的是几乎血色全无的脸,至于长相姿容,他都没往心里去。
“先生好眼力,无他,行走方便而已。”顿了顿,又道“过些时日,我要出趟远门,这里还要多多劳烦梅子先生了”,弯腰一礼。
“你……不打算回来了?”
“……不会,还回来,归期未定。”
“好,你……放心去吧。”说罢转身走了,王梅子回去后把一些能想起来的世家都想了一遍,也没个头绪哪家出了这样一个女儿。
出城转了一圈转回,阿海买回来了早食,两人坐在厅中默默吃着,一碗豆花,一根油条下肚,放下碗筷,闭息调整了下,寒气依然奔走。睁开眼,阿海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阿海,我们准备离开吧。”
“嗯,好,公子,咱们……还是去南边吧,那里毕竟四季如春,说不定对公子的寒症会好些。”
“嗯,走走看吧”
“……”他就知道公子不想去南边,总忽悠他。
“阿海,你……你训练的那些人都散了吧,留一个给你养老送终”。
吧嗒,阿海手中的筷子掉落,“公子,您…都知道了?”那些人他训练了十年有余了,就是为了挑一两个最好的在自己死后可以继续服侍小姐,否则死难瞑目。
这世间人心最难测,公子这样的也不知到底能活多久,万一再被小人算计,或者被当做妖怪烧死可如何是好?只有自己训练的才放心。以前他和公子善心当作小公子小小姐收养长大的又如何?还不是私心作祟背叛了小姐。善心不行那就从小培养最衷心的死士!
李希言轻轻拍了拍阿海颤抖的枯手,“阿海,一切自有定数,我不强求,你也放下。”
其实她想说别难过,你死了我还没死,能给你养老送终多好。可是阿海是个死脑筋,主仆上下他不可能跨越,能同桌吃饭不知道废了她多少心力。
“这些年我没管过账,好几处产业你都管理的不错,那个腌菜生意的账目我看着不对,有军需供给招来觊觎也属正常。跟了我一辈子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按理你不会这么莽撞的与军队有牵扯。我想可能是你需要银钱或者人手,所以就留意了下。”
阿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扯的她也差点歪倒,这寒症比之前两年更厉害了。十三年前在南地中毒又解毒之后寒症没再这么严重过。
“公子……”阿海压抑着哽咽难言,他并不是因隐瞒请罪,而是恳求,恳求公子不要解散他训练的死士,马上就成功一批了,待他挑出最出色的就解散。
看着眼前无声悲伤的老人,曾经耿直衷心的俊小伙如今已古稀,曾经是什么样的呢?
“小姐,先生说您今日再逃课,他就告诉将军。”
“小姐,您这个将军还没被陛下承认呢……那好吧小将军大人”
“小将军,前方三十里处有敌军篝火痕迹,尚有余温”
“小将军,找到水源了”
“小将军,将军……不行了……”
“小将军,夫人……去了,您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