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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霏霏,打落一地残花。燕王府后院的地牢里点着昏黄的灯,一个四十多岁的糙汉子被绑在椅子上,这人长得本来就不怎么样,脸上还有一道从眉骨一直到下巴的伤疤,整个人看起来就更丑了。
隔着斑驳的木桌,沐九思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叫高成福,是吧?”
汉子点点头说道:“先前我都跟那位爷说过喽,还总问个啥噻。”
浓重的蜀秦口音,不过倒也不难听懂。
清涟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哪来那么多废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依着他,一顿皮鞭管保连小时候尿过几回炕都能问出来,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沐九思却说,很多人挨不住刑就会胡说八道,影响口供的真实性。
高成福吃痛地哼了一声,说道:“是的喽,我就是高成福。”
“那对红凤是你的?”沐九思问道。这种鸟在北方极少会出现,但在蜀秦一带倒是有迹可寻。
“是有人出了大价钱让我去捉的。”
“让你去捉红凤的人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
“他只说自己姓兰,别的都没说噻。”
虽然有问有答,但这么问下去太耗时间,于是沐九思说道:“你别等我问一句才答一句,自己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一说。”
“啥子经过哦?”高成福问道。
沐九思勾了勾唇:“跟小爷装傻,是不是?别怪没事先提醒你,小爷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是不愿意自己说,那就让皮鞭一句一句问你,你看如何呀?”
高成福的脸色变了变,他在山里被人捉住之后,那些人把他装在麻袋里,颠簸了好久才被放出来,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不过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户有钱人家。
见他呆愣着,沐九思说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是你说,还是让皮鞭问?”
我自己说,自己说噻。
原来高成福是地地道道的蜀秦人,猎户出身,家里祖辈上就以打猎为生。他十来岁就跟他爹进山打猎,可倒霉的是十二岁那年,在山里遇到了一只猛虎。
一般老虎都在深山之中,他们并未深入,只带了弓箭,并没有带打虎用的大驽和虎叉,又只有父子二人,高成福他爹虚放一箭,拉着他就跑。谁承想,高成福被老虎吓破了胆,连步都迈不动了。情急之下,他爹一把将他推下山坡,自己拿着刀迎向了老虎。
结果可想而知,他爹死了,他因为从山上滚下去保住了一条小命,可也受了很重的伤,脸上那条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