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出相当路程,特别是眼看就能回到家的时候,防备必然松懈下来,快速回奔,所谓归心似箭,没有作战的意志,只想回家,又十分疲劳,那时候就好打了。
《孙子兵法·始计篇》中说: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简单地翻译过来,就是说:有能力要装作没能力,要打的要装作不打,打这里要装作打那里,对方贪心就利诱他,对方强大就防备他,对方易怒就挑拨他,对方谨慎就让他骄傲,对方体力充沛就让他劳累,对方内部团结就设法离间,要在对方没有防备的地方,没有料到的时机进攻。
这些原则,被慕容垂毫不吝啬地送给了桓温。
桓温的大军不是不疲惫吗?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累一点。
燕军放出风来:桓温撤退路上的河流、水井都已被慕容德军下过毒。
且不说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真能制造这样大规模剂量而且持久的毒药......
但生性谨慎的桓温采取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沿途命令士兵“凿井而饮”。
这样,桓温的大军一面撤退,一面充当义务打井队,黙默地为的燕的基础设施建设做贡献。
而慕容垂则把步兵留下,只率八千骑兵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与桓温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他这样做,就是要保持已方军队的体力,好在大战时收到以逸击劳的效果。
同时麻痹晋军,给他们造成燕军不敢追击的安全感。
在古代,步兵在正常情况下,一天可以行军50—60里,当然不是说他们不可以走得更远,但军队行军要保持一定的队形,走得快的必须等走得慢的,也不能冒冒失失就往前走,一般先要有探哨证明前方道路安全才能行动。
这样,700里的路程够他们走十多天,桓温的军队因为要客串施工队,走得可能还要慢一点。
在这段时间内,也许桓温本人还能时时如临大敌,不敢松懈,但晋军的临战状态,却不可能始终保持。
想想看吧,尽管桓大帅天天嚷嚷“狼来了”,要严加戒备,可这么多天过去了,这“狼”就是没有来。
每名兵士都在直觉上感到,他们离燕军越来越远了,而离家越来越近了。
换句话说,越来越安全了。
而且这些日子不是行军就是挖井,不是挖井就是行军,他们也越来越累了,这种情况下,还可能只靠主帅的一道命令,就严密得无懈可击吗?
总之,攻其无备的时机已经成熟,而出其不意的打击地点,慕容垂选择了襄邑(今河南睢县)。
尽管历史习惯称此战为“枋头之战”,但实际上在枋头发生的,只是对峙,真正大战发生地点,是在襄邑。
因为,事先慕容德在桓温南撤时已离开石门,利用骑兵在机动上的优势,早早赶到襄邑,设伏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