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宣目光坚定,倪了她一眼,回道:“怕又如何?当时情景,若不如此,我等皆无活路。”
“可是……你就不怕……”谢道韫轻咬嘴唇,欲言又止。
“怕什么?”
“狭路相逢,瓷器不与瓦罐碰,命金贵的先让路。”
“他邓羌若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岂不是虚活这么多年?”顾宣眉毛挑动,冷冷开口。
魏雒眼睛一亮,仿佛第一次认识顾宣一般。
谢道韫眨了眨眼睛,口中喃喃自语,眸光发亮。
谢玄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一时语塞。
众人沉默,心中明白顾宣所言不虚。
嘶!!
顾宣忍不住呲牙咧嘴。
被雨水打湿的衣裳,此刻紧贴着肌肤,又黏又涉,如同伤口上撒了一把粗盐。
此前和慕容垂交战,不幸伤到腰部。
原本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得到一丝放松,疼痛感更加强烈。
“顾大……”魏雒见状,刚要上前,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
因为,有人提前一步。
魏雒眼珠滴溜溜一转,眼中多了一份莫名的意味,身影立刻后退。
“顾宣你受伤了?”谢道韫焦急道。
随后她对着符诜遥遥一指,侧身吩咐:“幼度,看好符诜!”
谢玄翻了翻白眼,阿姐又开始发号施令了,摄于血脉压制,他立刻驱马上前,伸手一抓,径直将符诜拖到自身马背上。
可怜符诜疼的嗷嗷乱叫,并未得到温柔对待。
谢道韫两腿一夹,胯下马匹颇通人性,立刻上前,二人并驾齐驱。
她手中抓着一个青白瓷瓶,目光炯炯,举过头顶,扬了扬。
“这是我谢家上好的金疮药,对于外伤恢复,有着奇效。”
顾宣一愣,也不客气,接过手中。
这金疮药盛在一个小巧的瓷瓶中,瓶口用软木塞严严实实地塞着。
瓷瓶通体呈青白色,瓶身上绘有简单的云纹图案,显得古朴而典雅。
顾宣暗道一声讲究。
单单从外边看,便不是凡货。
他打开瓶塞,一股混合着草药的浓郁气味扑鼻而来。
瓶中的金疮药呈深褐色的粉末状,细腻而均匀,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是被研磨至极细的宝石粉末。
粉末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片状物,那或许是珍贵的药材切片。
他将少许金疮药倒在手中,能感觉到它的质地轻盈,手指轻轻一捻,粉末便轻易地从指间滑落,留下淡淡的痕迹。
顾宣抬头看去,谢道韫秀发散落,怔怔看着他,见状,想要上前帮忙,又顾及面子,进退不得。
谢玄勒住缰绳,打破沉寂道:“顾兄莫要浪费,莫看这一小瓶,价值可是十万钱。”
“多嘴!”谢道韫冷冷呵斥。
顾宣惊诧,暗道一声不愧是高品士族,堂堂大晋才女,能文能武,一出手就价值十万钱。
同样,这“金疮药”对得起它的名字。
本着好东西不能浪费的原则,他将瓷瓶翻转,倒在掌心,旋即将金疮药涂抹在伤口处。
“顾兄……”谢玄暗暗咋舌,欲言又止。
他本想提醒顾宣省着点用,不过在感受到来自阿姐冷冽的目光后,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