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林子舟的情绪有些微妙。

对于宫野志保来说，宫野明美是在小时候抚养她，并且长久以来都作为她最重要的精神支柱的人。

但对于林子舟来说，宫野明美就只是女朋友的姐姐而已——如果说的极端一些，她甚至不算是能让林子舟敞开心扉的亲近者。也正是因为如此，宫野明美的死对林子舟来说，甚至不算是一件很大的事，他当然也不会考虑宫野志保在这时有多难过。

这点，宫野志保自己也知道——只要听到林子舟的那个问题，她就知道林子舟是什么态度。

她不怪他。

“但你早晚要有个解决方案的，”林子舟叹气。“用不了几天，你的身上就会真的有味道，整个人身上脏兮兮的。Gin可以把你扔在这里几个月不管——他什么都不需要付出。但是，你如果被在这里这样囚禁几个月，你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相信我，我见过这样被长期软禁的人。尤其是对于没有收音机，也没有电视，甚至没有离开房间的权利的人，他们的精神状况都非常糟糕。”

“真的，就算明美姐姐是被Gin没有理由地杀掉了，你这样继续将自己软禁在这里也不会对事情有任何帮助……志保，听我一句劝，把知情同意书签了吧，生活总要向前看。”

“啪！”

下意识地捂住一侧脸颊，林子舟呆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宫野志保。“志保，你……”

“死的是我的姐姐！”宫野志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那是我的亲姐姐，我所认识的，唯一的亲人！你不理解我的感受也就算了，怎么能残酷地提出这种荒谬的意见？你父母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也从没有说过让你赶紧把你有过父母的事情忘掉，而是陪你一起难过。现在，你却想要让我仿佛没有过这个姐姐一样，签署一份声明，说自己拥护Gin杀死她的决议，并且准备好了继续热情地为组织服务？那是我的亲姐姐，被他就那样杀掉了，却连一个交代都懒得给我，甚至还需要我给这样的行为唱赞歌？我怎么能忍？”

“但你早晚要签那种东西的，”林子舟无奈。“除非你打算一直被关在这里——”

“出去！”宫野志保几乎已经是要哭出来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非亲非故的外人，怎么能理解我失去姐姐的痛苦？给我出去！”

林子舟还在原地，没有反应，而宫野志保却用力地推了他一下，使得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直撞到门上。

他就像大脑宕机了似的，身体依靠在门上，不再动弹。

“怎么回事？”门外的外勤人员听到动静，连忙隔着门问道。

“没事，不好意思……”沉默了几秒之后，林子舟终于开口了：他的预期分外冷静。“我马上出来，真的不好意思，给您们造成困扰了。”

他站起身，看了宫野志保一眼，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而宫野志保盯着他的眼神也别无二致。

“不好意思，是外人冒昧了，外人这就离开，回去过他平静祥和，孑然一身的日子。”

没有任何迟疑，林子舟转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