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如青听到邢菱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助之处,沉默下来,一时没有开口。 邢菱到底是大了她六七岁,看出现在的海如青还有些稚嫩,她应该有必须要请邢菱帮忙才可以完成的要紧事,却无法判断邢菱是否完全可信,或者是不确定邢菱是否会帮忙,一时拿不准主意。 想想也是,邢菱从一开始就对海如青没有怀疑是因为她知道海如青是这本书的女主角。而对于海如青来说,邢菱却是自己凑巧遇到的陌生人,这个人对她完成自己事情有不小的助力,她无法干脆放弃,却又不能全盘托出。 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纪灵院啊。邢菱在心中叹了口气,决定给这小孩一个台阶下。 “方才姑娘说我的历练不合理,我现在一人在外,也没有师长可以询问。我见姑娘对山中之事十分了解,不知可否请姑娘与我一路前行,好教我些东西。路上若是姑娘有事,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海如青闻此言,虽然不全信邢菱之语,但也找到了另一种可能。她思考片刻后利落的跳下树,几步快走到邢菱面前。 邢菱以为她又要玩挑下巴的把戏,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海如青见此噗嗤一笑。 下一秒,海如青立即收好神情,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样子,但之前的笑已经被邢菱捕捉到了。 想想海如青现在也不过十二岁,在现世就是个小学生的年纪,邢菱突然意识到是她走入了思维误区,她直接把现在的海如青同两年后的她等同起来,却忽视了成长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事,既然遇到了,就一同走一路吧”海如青摸着莫知的脑袋说道。 “好的好的。”已经把海如青等同为闹别扭的小朋友的邢菱闻言连连点头。 海如青很看不上邢菱这顺着山边走的赶路方法,她指了个正对着纪灵院的方向,说要从这里翻山过去。邢菱之前已经说了要跟着海如青学习山中历练之法,现下虽然看着高山心中叫苦,也不得不同意。但愿海如青没那么无聊,不是在耍她。 两人一前一后出发,这山峰上长满了草木,坡度也不是太陡峭,只是植被太多,落脚之处极少。 海如青上山时脚几乎不落地,双腿发力蹬在一棵棵树干之上,身体变可以向上前行。她的动作很精准,每一次借力都踩在树枝最稳定的地方,而且很轻,人影略过,树只是轻微晃动。一看就是在山中待了不短时间的样子。 邢菱之前使用轻功只是系统设定好的招式,现下让她自己做出这飞檐走壁的动作,心里难免发虚,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她学着海如青的动作运起灵窍之处的灵力,双脚跃起便跳到了树枝上,接着再向前一跃,堪堪站在前方的树上。 还好虽然有些笨拙却不是完全做不到。邢菱松了口气,聚精会神的运用灵力在树间跳跃。 在她前方的海如青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困境,从不回头。却一直保持在离她不近不远的距离,如果邢菱有哪里做错了,下一秒海如青就会做出正确的动作。 看来海如青是把之前学习的话放在了心上,邢菱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笑了笑,心中一暖。既然海如青要将傲娇进行到底不愿意承认,她也就不点破。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行进了几个时辰,太阳已不在天空正中,她们也翻过了一座小山头,正在向下。 海如青突然停了下来站定在树枝上,邢菱立即反应,空中踏云借力向上一跳收住前进之势,也稳稳落在海如青旁边的树枝上。 只这些时候就把赶路之法掌握了个差不多,邢菱有些自恋的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个天才。不过这想法也就是在心中一闪而过。在她穿越之前原主就已经是育灵园的第一天才了,她现在学的轻松或许只是在慢慢觉醒身体记忆。 “你饿了吧?”海如青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诶?” 邢菱还没回答,海如青就跳下树枝说,“既然你饿了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吧。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其实我真不饿,邢菱在心中弱弱的说。她今早出发之前老六叔给她吃过一种类似于压缩饼干的食物,而且她现在的这具身体似乎对饥饿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看样子饿的其实是海如青自己吧。邢菱再次见识到了海如青的别扭程度。仔细想想,她和苏霁也算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了。邢菱没有察觉到,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她已经接受了海如青作为苏霁的小女友。 邢菱顺着海如青的话和她一起寻找食物。反正现在这种直接跳山的走法节约了大量时间,她不用担心不能按时到达纪灵院。 绛烟山脉的地形极为复杂,山山相扣,高峰低谷,悬崖飞瀑皆可见到。邢菱二人所在之地不是主峰附近,地形不算太复杂,她们现在正在一处半山腰,横走几十米便看到了一摊几米宽窄的水潭嵌在山体里,不知是怎么形成的。 “这里面有鱼。”海如青伸出一只手在潭中探了探,判断道。接着,在邢菱诧异的目光中,海如青解下了一段锁链,甩入水中。 “你……” “愣着做什么?用你的那招啊,捉鱼要比我方便。”海如青一边操控锁链一边对邢菱说。 “……哦。”邢菱不知该对这物尽其用的做法持什么态度,见海如青如此说,索性取下背后的双剑,发动玳弦急曲。 粉光与花瓣齐飞,天地一片寂静,唯余剑气之声——水潭巴掌大的鱼翻着肚皮漂上来了十几只。 邢菱直到海如青用锁链捞起所有鱼,又把它们串着烤了时还有些恍惚,但愿公孙大娘知道她用玳弦急曲干了什么后没有清理门户的打算…… 接过海如青烤好的鱼放在唇边咬了一口,邢菱的注意力立即被拉回来了。这鱼的肉质极为鲜美,因为生长在山间的缘故,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海如青无疑拥有极地道的手艺,鱼的外皮被烤的焦脆,内里却依旧鲜嫩,一口咬下,清香的鱼肉从焦脆的外皮中溢出来,令人回味无穷。 邢菱一边在心中赞叹海如青的烤鱼技术,一边又有些疑惑,她记得原著里对海如青对吃喝的态度是有过描写的。 当时主角小队正在进行一场野外探险,正值饭点,严凯乐提议几人打点野味烤来吃,其余人都跃跃欲试,海如青却泼了盆冷水。 “我们是来探险的还是来玩过家家的?呵,都是大小姐大少爷,在内院里好吃好喝的不够,就出来十几天,吃不下去聚缩丸吗?” 海如青这么一说,其余人也不好坚持了。几人啃了几块聚缩丸也就是压缩饼干,继续前进。 邢菱当初看着这个剧情,心中咆哮不已。你就让他们吃个饭怎么了!用你家大米了吗?就是因为你我看不到苏小霁做饭是什么样子了!邢菱可能忘了,真正让她看不到苏霁做饭的不是海如青,而是作者石头…… 但是现在,海如青为何和书中描写完全不同? “看我做什么?”或许是因为邢菱疑惑的目光有些显眼,海如青把又一条鱼架上临时搭起来的烤架,转过头问邢菱。 “你为什么不吃聚缩丸?在山中做饭岂不是很不方便?”邢菱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便直接问了出来。 “聚缩丸那东西要多难吃有多难吃,若是情况紧急我当然会吃它,但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又何必自虐?怎么,难道你喜欢吃那个?” “……当然不。”可你两年后不是这么说的啊,姐们儿。邢菱不免好奇起来接下来的这一年海如青经历了什么,让她的很多地方发生了巨变。可惜她不想改变原剧情太多,不然就可以跟着去看看了。 吃饭不过是前进途中的一段小插曲,很快解决了食物,海如青熟练的将痕迹打扫干净,两人便又踏上了前进之路。 就这样走了很久,当天色大暗时,两人已经不知走出了多远。在一处山体前海如青再次停了下来。 “这里白天都是安全的,晚上却不知道有没有喜夜的灵兽跑出来游走。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吧。” “好的。”邢菱对山中的情况不了解,见海如青如此说,便同意了。 海如青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她沿着地面四处探寻一番,不久便找到了一处适合暂时安身的山洞,两人进去,海如青取出储物灵器里的东西大概布置了一下。 两人约好海如青守前半夜,邢菱守后半夜,邢菱便抱着海如青提供的毛皮褥子靠着山洞壁睡了过去。 她今天是真的累极了,一整天几乎就没有休息过,刚靠上山壁便睡着了。可惜却睡得并不安稳,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依旧在她脑海中飞快掠过,无法捕捉。 邢菱蹙着眉头,缩在山洞一角,她梦到自己身处一处尸山血海的战场,一波又一波的无脸人厮杀在一起,她似乎是她们中的一员,又似乎只是个旁观者。 “叛徒!”她听到有人冲着她嘶喊,声音恍若隔着几万年的时光,沧桑而撕心裂肺。 接着,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邢菱猛的睁开眼睛,看到莫知不知何时到了她的手边,焦急的蹭着她。 邢菱环顾四周,外面的夜黑极了,山洞中央还燃着未完全熄灭的柴火,照亮一小片空间。而海如青,不见踪影。 “你的主人呢?!”邢菱问开始咬她衣角的莫知,接着突然领悟到了莫知的意思。 她迅速抱起莫知,冲出山洞,顺着莫知指引的方向跑了几十米,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地上,几乎要与树的影子融为一体。 黑夜中锁链疯狂滑动的声音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