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并不是实打实的老粗,他能感觉到这个妇人身上那种隐藏的华光,这样的女子在这乱世之中很难存活,不要说她还带着一个孩子了。
谢晚秋被他的话惊的一愣一愣,她皮相虽然双十年华可实际只有十五六岁的记忆,眼前这个男人放在自己仅有的记忆中,他甚至可以当自己父亲了。
“你嫌弃我?”
瞧着她久久不语,中年汉子眉头紧锁语带不悦,那原本便硕大的瞳孔骤然紧缩,给人一种冷硬之感。
“小妇人不敢,只是这次南行寻夫,岂容他嫁。”
谢晚秋声音中透着几分悲戚,而那中年汉子听说她南行寻夫也微微晃神,他原以为这不过是孤儿寡母,不料夫家居然尚在人世。
看着他不言语谢晚秋神色略显低迷,手指轻轻抚摸着小石头的前额:“我夫原本在虎翼军中任职,可六年前离开再无踪影,不久前听邻人说在京中见过他,此次家中颗粒无收又遇荒年,只能前去寻亲。”
施家那儿郎确乃虎翼军中从军,而她之所以这般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中年汉子那套剑法,虽然他并没有使出精髓,可不妨碍她认出来。她曾无数次见过父兄执剑——那是谢家的荣耀所在。
以前谢家军,现如今的虎翼军,每一个人都会这样的基础剑法,他们为大赢保家护国,抛头颅洒热血绝无二话,可最终却为他人嫁衣裳。
中年汉子听到虎翼军几个字的时候脸色变了几变,散发着精光的眼眸在谢晚秋身上来回打转,最后颇为惋惜地道:“你走吧!”
众人对于他的话不明所以,可谢晚秋却甚为清楚,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谢家军或者虎翼军中的一员,至于他为何在这里落草为寇就不是她所知晓的,谢家的覆灭让太多势力重新组建,他被牵连到也极有可能。
等谢晚秋背着小石头离去,其中一个盗匪有些不解地瞥了中年汉子一眼:“大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心动的,将人抢回去再说,管她有没有相公!”
“别人尚可,她却不行。”
中年男子悠悠说了一句,继续躺下去充当死人,与刚才的锋芒尽显相比较,他身上透着一股颓废之意,好似垂暮老者一般。
在她有意无意说出虎翼军那一刻,他已经知道她认出自己所用的剑法,而能被传用这一套剑法的,纵使在虎翼军里面也属谢家嫡系一脉。
“二赖子,我要离开了。”
他当初流落到这里被这些人所救,然而如今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那些交给他们的剑招虽然不是谢家军的精髓,却也足够他们在这乱世活命。
谢晚秋自然不知中年人的决定,她这会儿背着儿子不停地逃命,好在那个人并不是那邪佞的人,否则纵使说出虎翼军几个字她也没有离开的机会。
“娘,我下来走吧!”
盘缩在她背上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小石头,看到她停下来喘粗气儿,止不住心痛地嘟囔了一句,而谢晚秋则不理他慢慢迈出了步伐。
“娘……娘,那个大坏人……”或许是因为紧张,小石头向来伶俐的口齿居然有些颤抖,而谢晚秋的步伐重新停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