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好人，至于坏人……这个形容似乎也不准备，最好的说法应该是——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有什么区别？”

“我是个纯粹为自己的利益驱使的人，做好事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恶事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自己’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只是这世道就是这样，想要出人头地就要不停地掠夺别人的东西，也就是所说的‘为恶’。如果有朝一日，为善也能让我感到愉悦，我想我也是会去做的。”许石顿了顿，看向血丝邪郎，后者眼中果然充满了不解之意。

“为恶，是一件会令人上瘾的事情。”许石不得不慢慢解释道，“这是一种展现自身优越感的事情，杀害，凌辱他人，将痛苦置于他人身上，以证明自己较之他人的强大，这种优越感只要诞生，便无法遏制，会逐渐演化为残暴，最后化作蚀人心神的快感，令人被这种无上快感支配。最后的最后，便会达到我的反面——只为为恶而为恶。老师，你觉得你是哪种人呢？”

“我……”

“好生思量。”许石打断道，“这种人的特点，便是不清楚自己已经陷入变态的快感之中，还觉得自己保有理智，实际上……他们已经沦为恶意的傀儡了。”

血丝邪郎若有所思：“你是认为我属于沉醉快感之人，你却是追求利益之人了。”

“是认为，还是事实，我想老师自有判定。你我所追随大道不同，冲突必然，小金刚的到来，不过是让这一天提早来到了而已。”

“哈哈哈。”血丝邪郎倾笑几声，缓缓直起腰背。佝偻猥琐的老人，此刻相貌虽未改变，却已透露出几分昔日纵横黑道的霸气了，“血缕穿肠，血隐飞丝，血煞天罗，这三招你练的如何了？”

“前两招已得九成精髓，而最后一招是老师的成名绝技，至于成色如何。”许石不紧不慢，面对逼人气息，同样缓缓端正身形，卷起了袖管，“端看老师的校验了。”

……

数十海里之外，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日光和煦，飞鸟盘旋，一副自然和谐之景。

然而平静的海面下，一声如金铁敲击的巨响猛然爆发，震得四周海鸟一颤，数只提醒稍小的海鸟被这一声巨响直接震破内脏，直挺挺地掉落海水中。

就在数只海鸟落入海中，溅起些许微不足道的浪花后，海面再度产生了惊人的异变，海鸟掉落之处掀起了层层波纹，竟化为一个直径有数十米大的海上漩涡，将这些海鸟尸体一并吞噬进去。随后之前震落海鸟的巨响接二连三的响起，受惊的海鸟群急速展翅而飞，远离这片诡异海面。漩涡逐渐席卷，扩张，可见海面下因急速旋动的水流而被搅得稀碎的鱼群尸块。

片刻间，一地海域已无任何生机，同时诡异的巨响也随之停歇片刻。但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只听见海下巨石破碎之轰鸣声，一座惊天巨塔竟自海底升腾而起，掀起百丈白浪。

观之巨塔样式，乃是佛门一脉的十七重方塔，看细看之下，不难发现此塔表面装饰与常见佛塔完全不同，隐隐透出邪异之感。而此等巨塔从海底升起，表面却丝毫没有藤壶生长痕迹，似是有一股莫名力量将其与海底环境隔离，不受海水侵蚀。

巨塔升起不过片刻，只听再度响起一声惊爆，随后巨塔底部传来嘈杂金石碰撞之声，从海底透出的倒影来看，竟是八条巨大铁链将巨塔与海底岩块相连，令其固定在一处。

“无界波达。”

一人如此说道。

“无界波达。”

一声响起，众声追随，一声声无界波达之声在海面上荡起阵阵波纹，奇异佛号，便在五人关注之间响彻刚刚经历巨变的海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