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只听得一声于死寂中爆发的恐怖戾啸,就好像一声高亢的狼嚎,又如同狮虎的嘶吼。
“啊!”
风声散了,积雪散了,寒冰散了。
有的,只有无穷的森寒。
酒肆中有人竟是被这一声活活吓得昏死过去。
许久,
有人见再无响动便壮着胆子抬头看去,却见那里早已无人。
……
杭州,自古便是江南名地,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流连于此,风流侠士仗剑于此。
胡家,虽是大户人家,却非江湖势力,而是商贾之家,为善一方,不时接济周遭穷苦之人,善名远播。
只是,这一代有了不同,胡家出了一个向往江湖的人,他叫胡不归。
但就在几天前,胡家却遭灭顶之灾,除了胡不归幼子,一家一百三十六口无分男女老幼,竟然鸡犬不留,死绝殆尽。
接连几日,胡家宅府之前都是震天的哭嚎,那些有的是胡家婢女仆人的亲人有的是胡家远房的表亲。
远远看去,就见那府宅里一百三十六口全部躺在院中以白布掩面。
而在今天,这里迎来了一人,一个和尚,一个让所有人见之都退避三舍的和尚。
那和尚并未进去,而是静静地看着那府宅,看着里面的尸体。
他伫立良久。
背后的剑不知为何颤鸣个不停,铮铮不休。
直到某一时,直到某一刻。
那原本像是化作石像的和尚身子陡然一震,一股殷红的血迹已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他那素白的僧衣,触目惊心。
同时。
“噗!”
一股微弱的声音自和尚体内响起,如同打破了什么关隘瓶颈。
此时,那和尚的眼神才有了几分生气,由浑浊化作清明。一层乌黑的血垢更是不停的从他周身毛孔中渗出,而后凝结为血痂脱落。
他身形一转已有离去之势,口中呢喃道。
“江湖路,生死穷,善恶无途谁为雄?红尘沧桑无人定,缘起缘灭一朝空,刀光剑影。”
伴随着话音出口,只见他那干枯的右脚掌所落之地竟是轰然塌陷下去,形成了一个大坑。
那地面本是以青石为面,此刻居然全部龟裂,棱角翘起,凹陷下去,如莲瓣绽开。
一脚落下,再一脚迈出,他竟已在三十丈开外,而那落下的左脚,脚下同样是一个大坑。
惊世骇俗的场景,只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骇的是面无人色,如见神魔。
那和尚右手作拈花印,面容淡漠,垂目低首,然其脚下,却是步步生莲,一步一莲花。
背后长剑的颤吟消失了,有的,是那许多年后世人也忘不了的脚步声。
十七步,十七朵莲花,他便出了杭州。
“我入江湖。”
多年迟疑,多年犹豫,多年起伏,不属于此间的他,终于,要入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