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日峰。”
一个不长不短、不奇不怪的名字,无论怎样看也是平平无奇。
然而,当中的“破日”二字,字意却略带不详,此二字据说是源自居于破日峰下的村民。
他们在数十年前,曾目睹此峰之巅发生一件惊天动地奇事。亦因为这件奇事,村民遂把此峰名为“破日”。
……
“当年我已精通神州各大玄学名门的所有奥义,上至命运堪舆,下至掌相,甚至奇门遁甲亦无一不精,可惜……我每为人算命愈多,便愈觉人间充满不平苦难,愈看不透天地玄机,毕竟天意茫茫……”
“但当我无意得知世间有“天哭”之后,便再也不能静下心来,他们只当是传说,我却信以为真……”
那泥菩萨脸上虽仍有溃烂毒疮,但却已有了几分消退迹象,像是平复了许多,不在那般显得可怖。
他盘腿坐着,背后一只纤长手掌正五指虚张,隔空为他渡入生机,以此祛除那疮毒。
他们借的,是那周遭苍郁山林万物的生机,如同一滴墨水滴到了清水中,以二人为中心,大地开始变作死地。
“可惜你想要一窥天意,千方百计去寻那“天哭”,奈何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寂然孤老。”
那为泥菩萨祛毒的人轻声开口,似治疗的时间已到,他以己身寒功封住了对方体内的存余疮毒,继而撤手收功。
如一语中的,泥菩萨的身子不禁一顿,他没有反驳,沉默良久这才怅然一叹。“唉,茫茫苍生,除了那几个特别的存在,世人谁不是忍受着生老病死之患,一生活不过百年。”
“如你为探索前路,弃禅握剑,甘愿满手血腥,一身罪孽,你可曾扪心自问过,你求的,究竟是什么?”
正在调息恢复的佛秀体内气息一滞,他语气有些平淡,更是平常。
“我,不知。”
是的,他确实不知,要是知道他如何还需如今这般。正因为不知,他才要走下去,才要去看,去悟,去懂。
经书读的再多有什么用,写的再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这世间仍是乱象万千,疾苦未减,佛法奥义全在纸上。
传说那西方极乐有“三千诸佛”,以对应教化“三千婆娑大界”,但那芸芸众生是否依旧还是这般?
佛秀话语稍作停顿。“我只知道,我不能止步。”
泥菩萨“唉”的叹息了一声,他想到了自己的一生,因自己泄露天机,妻子无故身染恶疾,勉强熬着产下一子便撒手人寰,幼子更是天生体弱多病,为保其命,他只得孤身远行。
想想,已有十数年未曾相见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娶妻生子了。
想着想着,泥菩萨不知不觉间竟是老泪纵横。“其实,你也好,我也罢,我们求的,不过是一个答案罢了。”
佛秀沉默。
“答案么?也许吧。”
“我要去拿天哭了。”他低语一声缓缓起身,看向那相隔不远的峰巅。
当初“泥菩萨”一窥“天哭”,引得异象惊天,恐怖毫光似可冲破那高悬大日,故而令此峰得名“破日”。
今日,想必那般异象定会再现一次吧。
身形一拔,他已是消失在了原地朝那峰巅而去。只因那“万载泪泉”的入口便在峰巅,“天哭经”就在其中。
而在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那未起身的泥菩萨在一股古怪的气机下就好像忽然睡着了一样,直到佛秀的身影消失他低着的头这才抬起,而后慢慢起身,只是他的眼神,竟是和之前大相径庭,那是多了一抹说不清的平和,就如同……如同一尊佛,真正的佛。
他目光一转,望向中原北地,只见苍茫大地,江河湖海竟是在其眼中飞速倒流,直至停住,已显出了那无边的冰雪,正是“天山”上的不世风景,口中自语道。
“神?”
他望向远处佛秀消失的方向,目光只如水泛波澜,口中是落下一个不清不楚的字,迟疑道。
“魔?”
一字甫落他又看向东方,眼中顿显碧波汪洋,茫茫大海深处,低喝道。
“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