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流逝,但陈飞无法一直在九号病房守候。
见郭辉服下药剂,他便携梁化栋继续巡诊,那些尚未探视的病房逐一拜访,评估病人的状况,考虑是否调整药方。
待到陈飞和梁化栋完成巡诊,已是申时过半。
“主任,郭辉仍未有动静……”
梁化栋略显焦虑,自午后巡房至今,郭辉仍未醒来,而陈飞曾言午时五刻前他便可苏醒。
若郭辉不醒,岂非意味着陈飞的医术不足?
这关乎内科的荣辱,主任的自信若是空洞无物,内科将何以立足……
此事一旦流传出去,谁还会信赖中医内科呢?
原本就有不少人对中医内科持有疑虑,此刻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陈飞瞥见梁化栋对这情境的忧虑,不禁微笑着说:“万物皆有定数,梁前辈,您无须挂怀。”他对年长的炼药师总是抱以深深的敬意,即使身为内疗科主任和中医应急小队的领袖,他也不会傲慢自大。
也正是他的谦逊态度,使内疗科的医师们对这位年轻的主任有了全新的认识,也开始乐于遵从陈飞的指导。而那二百多张疗疾券的馈赠,无疑强化了他们的信赖。
咚咚...
陈飞与梁化栋正要返回内疗区,只听见身后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同时转身,只见郭文民此刻不顾形象地狂奔而来,满面激动与兴奋,连老脸都泛起了激动的红潮。
瞧见陈飞和梁化栋,他急切地喊道:“陈主任,梁医师,他醒了,我儿醒了。”
此刻的郭文民恐怕已顾不上自己的举止是否得体,尤其作为陈县的次席官员,这样的失态实属不宜。然而,作为一个父亲,他的任何反应都无可厚非。
“醒了?”陈飞听到郭辉复苏的消息,脸上也绽放出笑容,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其实,陈飞内心也曾忐忑,毕竟郭辉的病情拖了一整夜,他对自己急救的成效并无十足把握。
如果昨晚便按他的方案治疗,想必此刻郭辉早已苏醒。不过郭文民的反应证实了郭辉确实已经醒来。
郭文民满脸兴奋地冲到陈飞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嚷道:“真的醒了,陈主任,不,小陈,快来瞧瞧吧。”改称小陈,表示他渴望拉近彼此的距离。
陈飞不动声色地从郭文民手中挣脱,随即走向九号病房。中医科室仅有十二间病房,毕竟在这个时代,医疗资源并未如此紧缺。
为何后来的医疗会变得如此紧张,真的是人口快速增长造成的吗?如果人口增长导致了医院的繁忙,那它能比得上五六十年代,甚至六七十年代的人口增长吗?
为何陈飞所处的时代医疗并未紧张?就算排除交通不便和医疗费用高昂的因素,这个时代依旧不缺医疗资源。归根结底,只因后来人类的体质显着下滑,滥用抗毒剂与激素,作息紊乱,经常熬夜,导致各种疾病层出不穷。
于是求医者数量急剧增加,就算新建再多医院也无济于事。不信你看周围,有多少八九十岁的长者。
能活到八九十岁的老者,大多生于旧时代。他们年轻时虽食不足养,但食物纯净健康...
环顾周围的亲朋好友,四五十岁的他们许多已在魔法瘟疫或黑暗魔梗的侵袭下,提早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不禁让人得出一个令人不安的推断:人类的生命并非延长,而是逐渐缩短。许多人以所谓的平均寿命来辩解,就像谈论魔法世界里的金币均分,现实中,大多数人无法触及那个平均值。
平均寿命亦是如此幻象,身旁能有几个真正活到古稀之年的勇者呢?最有力的证据,按照深奥的魔法医术理论,人类的体内热量正在持续衰减。上世纪的古老文献记载,人体正常温度为37度。但在二十一世纪,即信息与魔法交织的时代,人们的实际体温已降至约36.7度。这全因滥用神秘药剂,一旦发热便服下感冒咒,冰凉符,导致体温降低,抵抗之力与生命活力也随之削弱。
体质虚弱,疾病便乘虚而入。话题偏离了轨道,陈飞收回思绪,步入编号为9的奇异病房。果真看见郭辉已经苏醒,只是双眼通红,泛着微弱的黄光。他的目光空洞无神,仿佛陷入了某种奇异的迷惘状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天花板。
陈飞与郭文民踏入房间,郭辉并未表现出异常。“小陈,我儿子醒来就这样……”郭文民已从儿子苏醒的惊喜中回神,忧虑再次笼罩他的心头。难道儿子在昏迷中失去了心智,成为了一个迷茫的灵界旅者?
陈飞走到病榻前,仔细打量郭辉,然后转向吴新阁询问:“吴老,您怎么看?”吴新阁坐在椅上,平静地回应:“受惊所致。”“嗯,确实是受惊。”像郭辉这样的人,恐怕是最畏惧死亡的,因为他舍不得这一生的所有,特别是依赖郭文民的庇护,他可以施展多少魔法呢?这样的贵族次子,最惧怕死亡的阴影。
所以,当他身患魔疾,陷入昏迷,其实是有所感知的。因此,他恐惧,害怕自己是否真的步入了冥界。于是,当他猛然苏醒,回想起昨晚的恐怖瞬间,便会被恐慌击垮。“受惊所致?”郭文民一怔,原本还以为是心智受损,原来只是受到了惊吓。“那该怎么做?”他看着吴新阁和陈飞,这问题应该不难解决吧?
陈飞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确实不难解决,但郭辉仍然要承受一番磨难。那天晚上酒桌上,郭辉对自己的苛责,他岂能当作没发生?现在有机会小小教训一下他,陈飞怎会错过。他已救了郭辉一命,仁慈之责已完成,医生的职责已尽。“可以,用灵针治疗。”陈飞向郭文民点头答道。
郭文民闻言,脸上顿时掠过一丝喜悦:“那就快些施针,让我的儿子早日恢复。”陈飞的目光古怪地凝视着郭文民,沉声道:“可能有点棘手。”“没关系,我相信你,小陈。”
郭文民连连摇头,脸上带着超然的豁达表情。
"好的,那我尝试一下吧。"
陈飞微微颔首,随即从衣袋中掏出了一个镶银的针囊。
"下针时可能会有些许刺痛,希望郭老能理解并忍耐一下。"
陈飞歉意地朝郭文民示意,以免一会儿郭辉痛得呼天抢地时,郭文民会责怪他。
郭文民此刻脸上却流露出乐于承受的神色,满不在乎地向陈飞挥手:"陈医师,尽管施针吧,只要辉儿能康复就好。"
"好的。" 陈飞微笑着点头,走向郭辉,随手展开银针袋,抽出一枚两寸长的银针,其光芒闪烁耀眼。
郭文民专注地注视着,虽然他已授权施针,但仍对儿子的状况牵挂不已。
只见陈飞手指轻捏针尾,随意一抛,动作快得令人无法捕捉。瞬间,银针已深深刺入郭辉的手臂内侧,长度消逝一半。
原本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郭辉,突然像有了反应般猛地坐起,五官因痛苦而纠结在一起。
"啊……"
一声饱含痛苦与惊讶的尖叫回荡在整个病房。这叫声让几位巡查的护士匆忙赶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
然而,看见病房中有陈主任在场,她们便松了口气。然而,她们并未离开,好奇心驱使她们想看看陈飞要对郭辉施展何种神奇手段。
吴新阁的神情显得尤为古怪,他轻咳一声,抿紧嘴唇,生怕他人看出他在极力克制笑意。
郭文民不懂针灸,看不出门道,实属正常,但吴新阁若是看不出,那就成了笑柄了。
陈飞刚刚下针的位置,是手少阴心经的一个穴位——少海穴。
此穴的特性在于,刺入时痛感尤为明显,即便是最顶尖的针灸大师也无法完全无感。
更别提陈飞刚才那手法,将疼痛感提升到了极致。
当然,陈飞并非有意折磨郭辉,他的心胸还没那么狭窄。
只是对于郭辉的状况,这个穴位确有奇效。
当然,陈飞也有意让郭辉得到一些教训。
毕竟,郭辉父子二人先后刁难他,侮辱他,特别是郭文民还扇了他一耳光。
这种屈辱,怎能不发泄?
但发泄也需要合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