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
生平以来第一次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想法。
想要活下去,即使是这么痛苦的人生,只要有那孩子陪伴在我身边,就还能够喘一口气......
可爱的、可爱的,我可爱的、这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还想......再和你说说话。
......
乌云有如涨潮一般涌动着,长针大小的雨滴细细斜斜地飘落。
在被原木色纸板箱子堆积的阴暗小巷子里,雨水顺着狱寺隼人的银发滑落,他低着头,碧绿眼眸的视线尽头是一顶透明雨伞,在那之下有着一只靠在奄奄一息的母猫身边,用着细小声音叫喊、浑身淋湿的幼猫。
看起来只有四个月大小左右,眼睛被雨水糊住,保持着睁不开的状态,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幼猫却仍然发出颤抖的、惹人怜爱的叫声,蹭着不会再动的母亲的遗体,似乎想要得到回应。
雨水无情地将流出的鲜血与生命一同带走,留在这里的只剩一具躯壳。仔细一看母猫的尸体十分凄惨,身上有着无数伤口,皮毛像是被人恶意剪掉一般,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悯。
罗赛拉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意间路过巷口,目睹了狱寺将伞遮在幼猫身上的全过程。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良少年和流浪动物吗?”阿纲借给她的漫画中有这类描写,这么说来这种场景下出现狱寺的身影,是他身为傲娇的证明吗?
狱寺明显被罗赛拉的声音吓一跳,下意识拿出炸弹,在回头发现是罗赛拉的那一刻啧了啧舌,身体放松了下来:“什么啊,是你啊。”在罗赛拉出声之前他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狱寺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罗赛拉撑着如她眼眸一般清透的紫色雨伞,走到狱寺身边,随后蹲下仔细凝视着浑身湿透的幼猫:“你要养吗?”
“怎么可能啊,我和猫这种生物处不来。”
“我懂,同类相斥嘛......”罗赛拉认同地点点头,她话语中的含义成功使狱寺眉头一跳。
“你这女人......!”
打断他们对话的是幼猫比之前微弱不少的叫声,两人结束了短暂的对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话题对象的身上。罗赛拉将这只小橘猫捧在手心里,也许是感受到了温暖,橘猫在她手心小幅度地蹭了蹭。这动作使罗赛拉的心中感到痒痒的,与小时候被人亲昵地抚摸着头发的感觉十分类似。
狱寺隼人目光跟着这只小橘猫,眉头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悄悄柔和了一点:“你要养吗?”
出乎他意料的,看起来很喜欢这只橘猫的罗赛拉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负担起他的生命,能做的只有替他母亲收尸。”她停顿了一下,随后侧过头抬眼看向头发已经完全湿透的狱寺:
“我会偶尔来给他喂食的。”
“跟我说这种干嘛?和我又没关系。”
“我还以为身为同族,你多少会关照一下呢。”罗赛拉的语气传达出敷衍的遗憾,根据她对傲娇角色肤浅的理解,得到这个答案只能说是意料之中,她将伞举高,示意狱寺帮忙拿一下。
狱寺皱起眉,下意识接过赛拉的伞:“你这家伙,我才不是猫!”话音刚落,就见罗赛拉站起身,又将小猫递给他。
狱寺额间爆出一个青筋,正打算开口刺一下赛拉,却在对上那双紫眸之时,哑了火。罗赛拉的神情透露着和平常不一样的严肃,形状漂亮的眉毛微微拧起,就连卷翘的睫毛都给人一种难掩的悲悯感,琥珀一样剔透的紫眸因为其中承载的悲伤情绪而变深,这是能够让人感同身受的难过,然而狱寺却觉得这表情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他以前在哪里见过罗赛拉吗?狱寺皱眉,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接过橘猫后陷入了沉思。
赛拉并没有在意狱寺的沉默,她就地取材,将母猫的尸体放入纸盒子中,打算带到偏僻的地方将其埋葬。
“不想......死......”
像是叹息,又像是诅咒的话语悄然略过耳边,如风一般轻柔,伴随着雨声一同融入大地,这声音似男又似女,尖细又粗犷,清晰的同时又异常模糊,可其中蕴含的怨恨与凄切足以令她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