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头又起了喧闹之声,听声音竟是吕夷简,只听得他说道:“大舅兄,猫儿可曾醒了?我想见一见他。”
是杜羡书的声音:“大夫刚扎了针,没甚大碍了,只是猫儿体弱,简公子还是先回去罢。”
吕夷简显是捉急了,说道:“不不不,让我见一见猫儿,我着实放心不下。”
杜羡书还待说什么,话头已被杜老爷接过去,说道:“简哥儿来了,来了便进来罢。”
吕夷简与杜轻弦名头上是未婚夫妻,可这般进入女子闺房也是极不妥当的,可杜老爷却洒脱,方才杜轻弦听到吕夷简声音时,那脸上咋然绽放的光芒,令杜老爷如何都说不出赶人的话。
吕夷简得了允诺,一闪身便进了内室,此时正是三九严寒天气,他身上却只得一件织锦夹袄,外头连一件大氅也无,显然是得了消息赶得急。
吕夷简进来也全然不顾内室中还有其他女眷,眼睛只直直看向杜轻弦,见她虽面上苍白,眼神儿却还闪亮,心头略略松了口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狠狠在腕间咬了一口,血顿时顺着手腕流下来,众人皆傻了,他却撇了一眼桌案,上头有一只瓷碗,拿过来便将血盛了。
血越流越多,眼看已有小半碗,杜老爷先回过神来,急急呵斥道:“简哥儿这是为何?快快将手包扎起来。”
犀言正好端了熬好的药进来,听到杜老爷吩咐,手忙脚乱就去拿手绢儿。
吕夷简却是不肯,说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简小时在北川长大,那里冬日天寒地冻,简很是艰苦了一些日子,后外祖父给简弄来一株千年人参,日日炖了吃些,现身子好了许多。刚简过来正好遇着大夫,大夫说猫儿气血不足,需要好好调养,简这一身血被那千年人参滋养了这些年,最是滋补,想来对猫儿是极好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杜轻弦刚才也是懵了,全然不晓如何反应,此时听吕夷简这般认真说来,再见他腕间鲜血直流,早已泪流满面,嗫嚅着却一字都说不出来。
血流了大半碗,吕夷简方将碗在桌上放了,接了犀言手中的绢帕将手腕胡乱扎紧。
吕夷简亲手捧了碗走到床前,见杜轻弦半坐了,脸上皆是泪痕,心疼地用袖子去擦拭,轻声说道:“猫儿莫哭,哭坏了身子,你不晓得我心有多疼。来,且把这血喝了,味道可能不好,猫儿只当药来喝,乖。”
杜轻弦抖索着嘴唇,刚要张口,吕夷简已把碗端到了嘴边,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杜轻弦却不觉嫌弃,不知不觉就着碗就把一碗血皆喝了下去。
吕夷简见杜轻弦喝完,舒了口气,见她唇角沾了血迹,便又用袖子抹了,说道:“我的猫儿可要好好养着,简要与你白头到老,可不许食言而肥。”
说着去勾杜轻弦的手指,拉了拉,说道:“我们便这般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