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如期举行,全家除了景妈妈都穿上了丧服,跪在景和的前面,他的身上盖了一层他生前用的最多的被单,是结婚的时候景妈妈给他选的,颜色是他选择的军绿色,像现在军队里的该被单一样,棉质很好很舒服,耐脏也耐磨,从老家一路带到江西,从春盖到冬,冬天的时候只要在中间的夹层里加一层棉被就可以了。因为和妻子经常分被子睡,所以这是他一个人专属的。
他曾说过,只要抱着这床被子,睡得就特别安稳。
用的时间久了,被单上面有一两处破了,景妈妈用同样色的布料给他缝制了一下,希望他睡得安稳。
在丧礼中,晚辈都需要给长辈穿孝服,主要是为了表示孝意和哀悼,来的吊唁者不多,像平日做生意认识的一些人,之前做搬运工的时候结识的一些工友,还有住在附近的一些邻居。他们带来了一些衣被,依次摆在正屋的两侧,上面还贴了毛笔书写的“某某致“字样的纸条。
请来的道士正在做招魂、送魂仪式,这是老家一带的风俗,客死在他乡的魂魄,找不到归途.除非他的家人替他“招魂“,使他听到那企望着他的声音,他才能够循着声音归来。
按照仪式,家里人应该都需要跪在景和的前面哭丧。孩子中就数景喜哭得最厉害,其他孩子都还小,有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就去玩自己的了。
景安是个男的,眼泪一直不停,却没有喊出声音,因为他知道,大哥已经听不到,喊出来除了给生的人看,也就只能起到发泄的作用,他不想发泄,他想一直铭记,铭记大哥的遗言和嘱托,想象着大哥还没走,他们都还小,一起玩耍一起吃饭睡觉。
整个丧礼中,秋香没有哭喊一句,外人看起来都说这婆娘太无情,连丈夫的死都不能让她难过,可谁也不知道,所有人中就数她的眼睛肿的最厉害,她和景和吵了一辈子,也没有认输过,就连景和走了,也不认输。
到了出丧仪式,将以往的土葬改成了火葬,用最干裂的柴火铺的床,上面摆满了他的衣物和生前的日用品,全部一把火烧光了,唯独那本日记还保留在景妈妈那儿,按照日记里的嘱咐,一直没有告诉秋香。
完成了火葬仪式后,景妈妈将所有的骨灰盛装在一个像棺材一样的小型木盒里。
“儿呀,我们回家吧。”用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每一把灰,然后放进木盒子。
收拾完骨灰,他们又开始回家的行程了,景喜躲在门缝里看着他们离开,其实他也想离开这个家,这个让他痛恶的家,他不愿再面对那样的母亲。
离开的第二天,也是父亲离开的第七天,开始做的头七,传说中,死后七天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那天晚上,景喜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那时的他已经十七岁了。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怎么也没看见景喜,老二景禄说昨天半夜就见老大出去了,以为他只是上厕所,秋香一听觉得事情不好,开始带着老二出去找,让老三在家带着老四老五。
从来没有这么的无助过,秋香一路小跑,先去了景喜以前经常和父亲去游玩的河边,然后去了他好朋友家里问,也没有找到。
老天总是在最焦躁的时候,来了一场雨,秋香赶紧让孩子们回家,以免淋雨生病,自己还在雨里奔波,不小心跌倒在了雨里,她内心彻底的奔溃了。
“老天,你这是在报应我吗?”
“我知道我错了,请你不要再带走我的儿了。”
原来景喜是偷偷的买了车票,追上了叔叔和奶奶,他也想回老家。
因为他的脚速度比奶奶的快,所以很快就赶上了,在火车站门口等着叔叔他们。
景安看到了景喜,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你母亲知道吗?”
“她知不知道无所谓,重点是我不想再待在那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