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凶险万分的戍边日子,终究不是好去向。
对于那个十八岁的表舅陆辞,他心里面更多的是惋惜。
“不明白!他好好的一个金陵府案首,四年前缘何要跑到三千里之外投军。”
“难道仅仅是因为耽误了乡试之举?”
贾政对于陆辞的所作所为,颇为遗憾。
贾赦撇了撇嘴,对于政弟素来自诩读书人颇有微词。
没有先祖马上军功,何来贾家这般门第,他怕不是被驴踢了脑子罢。
贾赦拿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嚼了一会儿,说道:
“陆家大房只有一个独女,依理,将来还是陆辞来承袭这个爵位。”
“能天降爵位,费神考那劳什子进士做甚?”
“可惜,如今一切都成空了。”
贾珍敏锐地察觉到席上的气氛,他急忙出声笑道:
“赦叔说的对,现如今,陆家的门楣倒了。哪怕陆辞中了状元也没用,遑论他只是一位边军小将了。”
“他父亲犯了谋逆大罪,咱们也还不清楚,陛下要如何处置他。”
“陆公虽有收复西域不世之功,但他人却不在了。”
“赦叔、政叔,人走茶凉,天威难测啊!”
说到这里,贾珍从椅子起身,替两位好叔叔各自斟了一盅酒。
“来来,咱们今日不谈朝局,只为我那大妹妹喜事祝贺,侄儿陪两位叔叔不醉不归。”
贾政捋须颔首,和贾珍碰了一杯,先前的惋惜之意再也不复。
大姑娘晋为女吏,离着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他今日着实高兴。
贾赦自顾自地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旋即隐晦地瞥了一眼好弟弟。
当年,贾家可是打着让琏哥儿迎娶陆家独女的盘算。
毕竟,偌大的平南侯门第,只有二房一个陆辞男丁。
倘或琏哥儿娶了陆家女,将来总归能落下半个平南侯府家财。
万幸!
若不是王夫人从中阻挠,指不定贾琏也就娶了陆采的女儿。
贾家长房逃过一劫,还真的要多谢王夫人。
念及此处,贾赦暗自决定,以后少骂一点儿政弟就是。
且说贾珍,将酒壶放至案上,他垂下的眸光变得闪烁不已。
平南侯府虽被一把火焚了。
可它的地理位置却是顶好!
……
……
同一时间,通州前往都城的湖边山林。
天穹悬挂一轮明月,月色如银,在寂静的湖面洒满银辉。
陆辞睁眼就发现,脖子被一双孔武有力的臂腕锁死。
他下意识就想给身后的人来一个过肩摔。
可目前却是提不起劲,惙然间晕死过去。
动手之人发现陆辞双腿一蹬,不再动弹,他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他哆嗦着身子松开大爷的脖子,跌撞着跪倒在一座土坟前。
半晌。
随着一阵啼哭声响遍山野,被吵醒的陆辞悠悠醒来。
“二爷呦…小爷说……他报不了家仇。要在你的坟前,断绝父子之情矣……”
“呜呜……老奴这就押着他下去找老爷请罪。”
那个颤巍巍的身躯哭罢,随即提起地上的一把直刀。
白光一闪。
老者的身躯软绵绵地倒在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