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新帝已然登基,可上皇还在。
薛姨妈不着痕迹地放下茶盏,有点弄不明白贾珍此举用意。
昨儿个蟠儿才回来提过。
贾珍前日请他吃酒,欲从薛家这里拿些洋莓果子,放到宴席上面。
为何贾珍却和老太太提及没有见过陆辞?
蟠儿明确说了,他和珍大哥提过一嘴,陆辞就住在‘八方来财’客栈。
“既寻不到人,也就罢了。”贾母放下茶盅,转而问道,“戏班可有说过几时过来。”
“回老太太,老爷已经命人过去催了,下人快马回来禀告,大班业已在来的路上。”
贾母点了点头,继而偏头和薛姨妈闲话起来,赖升媳妇随即退下。
午时正,该来的客人业已登门。
于是在贾珍的一声令下,东府开席。
男客在二门前的广场入席,女眷的席位还是依旧例摆在丛绿堂。
各种精美膳食菜肴,皆是兵分两路,在东府下人络绎不绝地端往后花园和中路院。
一个时辰过去,两边宴毕。
贾宝玉多吃了几盅酒,这会子眼皮打滚。
王夫人见状连忙让他回去休息。
作为东府孙媳的秦可卿,马上起身接话道:“宝二叔何仿回去西府,就在这儿歇下。”
袭人瞧见老太太点头,遂搀起二爷,在小蓉奶奶的带领下离开丛绿堂。
宝玉走前还不忘朝诸位姊妹们告罪一声。
贾母见状,担心其余小辈们不自在。
挥手将林丫头等人打发出去,让她们先行逛逛园子消消食。
二门前广场上。
贾珍满脸红光,一手拉着贾赦,一手牵着贾政。
带着王子腾、史鼐、史鼎、牛继宗、柳芳、陈瑞文、马尚侯、孝康、石光珠等人。
在贾琏、贾宝玉、贾蓉、贾环等小辈的陪同下进了后花园。
诸位男宾逛了小半时辰,赏了一会儿梅花,于是纷纷告辞离府。
贾珍遂将诸位老亲送至大门。
东府大老爷贾赦酒还没吃够,贾政见罢,只能留下来相陪大哥。
贾珍朝赦政两位族叔告恼,推诿酒气上头,欲要寻间安静的独院小憩一会。
最后又嘱咐贾琏和贾蓉好生作陪,方才离开中路院。
……
申时刚过。
宁国府的门外忽而迎来三骑快马。
门房诧异不已,眼见宴席都散了,怎么还有客人到访。
瞧着面生,但对方持有帖子,众门房还是恭敬将客人请进府里。
陆辞选择这个时辰到访,自然不是为了吃席。
而是在半个时辰前,才等来扬州书信。
进了侧门。
陆酒撇了撇嘴,嫌弃道:“堂堂开国勋贵,门房竟全都是弱鸡子,我单手就能将他们十一人放倒。”
“大家曾经都是国公府,也就比咱们府里多了一块太祖的牌匾。赔给小爷,却是亏了,忒也寒酸。”
陆炮大言不惭地接了一句。
陆酒听了,急忙拉住对方的衣袖,眼里写满了你在说啥子?
陆炮伸手摸了摸头,偷偷瞄了一眼前方小爷的背影,随后目光中闪过一丝尬色。
压低声音道:“前儿我替小爷送信给贾敬,对方说平南侯宅地一事,他心里愧疚不安。”
“还请我转告小爷,将来他定会替宁国府请罪。”
“我实在是忍不住,于是出言讽刺他:你竟然过意不去,而地契又落在你贾家手里,你怎不将宁国府赔给小爷。”
“对方只是笑而不答,给了我十两银子,客气地让人送我出观门。”
陆酒瓮声瓮气道:“你这话在理,恰好小爷让他回京,待会咱们就替小爷问问他,他这个贾家族长,当要如何请罪!”
陆辞对两个活宝亲军谈话视而不见,在前方小厮的引领下,进了偏厅。
那小厮出了厅门,实在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那两个壮实的汉子。
真以为压着声量我就听不见,爷们可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
真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
太爷多年未曾回府,若是因为眼前这位陆辞回府,他就倒立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