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肩膀还挂着一根麻绳。
邢夫人再次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跳起脚来。
转而夸张嚷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吓死个人了……”
随后声音戛然而止。
却是瞧见他们额头鲜血淋漓,可怜至极。双双沉默着垂手跪了下去。
“呃,你们不用朝我行如此跪礼,使不得使不得。”
被邢夫人这一打岔,王熙凤和李纨等人,那颗紧张的心陡然间松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外。
青影一闪。
但见一位修长挺拔的身形,一手拎着一个下人步了进来。
众人都选择性没有瞧见两个惨兮兮的东府下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来者的身上。
那人穿着一件天水碧长袍,身上沾染些许血迹,再配上他那张俊俏的脸上,挂着一抹肃穆冷意。
这无疑给他美男子的气场与魅力,削减了不少分数。
但是。
对方举步行进间,却又说不出的洒脱自如。
驻足后,身形宛如翠竹般清雅高贵。
瞧清来者不是满脸凶相的恶人,一众女眷都直勾勾地注视起来。
怕是此人,正是嬷嬷口中所说的陆辞了。
尤二姐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红晕,视线稍微和那人触碰,慌忙垂下眼眸不敢多看一眼,
尤三姐则直勾勾地和来人对视数息,暗自拿他和贾琏、贾蓉对比起来。
少顷,她发现倘或三人站在一起,贾家叔侄,在对方的面前,真称不起俊俏二字。
王夫人马上猜透此人就是陆辞,她业已从地上起身。
目光淡然地扫了一眼对方,旋即来到薛姨妈旁边,落了座。
薛姨妈直愣愣地打量陆辞,被姐姐的举动给惊醒,方才发觉自己失礼之处。
她回过头,轻咳一声,端茶浅抿了一口。
贾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擅入者的长相,瞧见是陆辞,复又偏过头去。
手心轻轻拍打在宝玉的背后,转而盯着对面的高楼戏台。
邢夫人见王夫人落了座,她也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
除了王夫人和贾母,一众女眷都暗自频频点头,此人长得着实俊俏。
这样的哥儿,岂会有觊觎袭人那等丫鬟的心思?
就连素来以美貌著称的琏二哥和蓉哥儿,都不及这位陆辞的三分之一。
“你是何人,缘何要擅闯我贾家后院?”
王夫人潜意识就不喜欢陆辞,语气中带了一丝寒意。
她见老太太默不作声,于是先声夺势,欲将对方擅闯后院的事情坐实。
宝玉拿手一指:“他就是那个使诈,强掳袭人的陆辞。”
王夫人看了一眼宝玉,见儿子止了泣,心下稍安。
她一直留心注意贾母的神色,当发现老太太还是一言不发,且对方的神色似有不喜。
于是张嘴道:“陆辞,你出身名门,又是金陵案首。男子七岁分吃,你这是把书读到肚子里去了?”
“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
“就连我这个少读书的当家太太,都知晓。”
“你堂堂一位秀才,不可能不清楚。”
“我可直接使人将你拿下,打断你两条腿,再报官,又如何?”
说罢,王夫人目光略带不满地看向老太太旁边的尤氏。
很显然,她这是怪责尤氏没能摆出当家太太的底气了。
听见太太此番话头,丛绿堂有人快意暗自舒畅,亦有人眼眸中露出担忧之色。
王夫人这番话倘或传了出去。
陆辞莫讲是秀才,哪怕是进士翰林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位和林姑爷同殿榜眼的徐溥,便因擅闯粤商李源后院,才被人革除功名下狱。
“蠢妇,你快给我闭嘴。”
却是贾政过来了,进门前恰好听见王夫人的话,顿时出声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