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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城网 > 水浒七星镇 > 三十九牟驼冈皇甫炫宝驹火药局凌振拒药师

三十九牟驼冈皇甫炫宝驹火药局凌振拒药师

歌曰:

太尉愁复愁,后嗣难留。

无名恨悠悠。蹴鞠无趣,武人悲秋。

西风穿窗破,寒月冷貂裘。

苛待两廊军将,摆布旧恨新仇。

古来天下人烦恼,都因贪念头。

这是宣和七年春夏之交,汴京瓦肆里歌女新唱的歌谣,直至在街头由小童间传唱,无人不晓。也不知是哪个促狭书生写来,编排高俅父子的。缘由便是高衙内狎妓遇着仙人跳,冲突打斗时,被人误伤了男根。一时间朝堂街巷里,都被当作笑话传播,充斥街谈巷议。

高俅膝下无子,过继个叔伯弟弟做义子。指望他能开枝散叶,传续香火。是故对这个衙内骄纵异常。却不想今番遭此一劫,对高俅而言,不啻晴天霹雳一般。

那日骚乱中衙内着伤,众军丁赶忙将其送回殿帅府,寻名医诊治。其实创口不大,皮外之伤容易调理,旬月便可痊愈。麻烦的是,自此高衙内萎靡不举,这还如何求得子嗣?为了撒气,高俅逼着开封府,将童娇秀一门鸨母丫鬟龟奴,连那日到场的闲汉,一体锁拿收监。每日里鞭笞折磨,寻找是哪个出手伤了衙内。

哪有个确实口供?一干人熬刑不过,胡乱攀咬。这童娇秀公然用本名做妓女,将蔡府、童府的颜面都丢尽了。现下童贯和蔡攸,同在燕山府镇守,撕不得面皮。飞马寄信给高俅,万万不能牵扯出童娇秀私通王庆的旧事,两家也不认这妇人是亲眷。任高俅速速除去,斩草务必除根。

高俅得了那两家的意思,便督促开封府,胡乱从重定罪,将犯女充作边州官妓,犯男都流放千里外充军,赶出汴京去。街巷盛传,高俅还派人路上取了这一干人性命。经此事一吓,东京街面安静了许多。也算无心插柳所获了。有诗为证:

明事不出门,暗事传千里。闺房机密事,最喜街巷议。

奉劝好事者,休踏尴尬地。城门失火时,先死池中鱼。

高俅不免广延名医、遍寻偏方,去医治高衙内,可症状丝毫不见好转。把个高俅愁得水米难进,诸事都无心去理会。也把“水泊余孽”的事丢到爪哇国去了。

再说燕青,那日一击得手,也不着急看结果,立时便离场隐去,无人知晓是他出手。便回到林冲宅邸告知此事,叮嘱他两家近日闭门不出,免得被牵连。林冲还埋怨燕青,该叫上自己,好亲手伤贼。

燕青拿林冲的话对付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怕那厮逃到天上去!”。

二人再商议,如何向仍在汴京的几个水泊兄弟示警。按金大坚所言,萧让亲眼见了杨戬的信,自有准备。燕青平素与乐和交好,见他不难。只是皇甫端和凌振,在水泊时便和这几个交往不多,如今更是不好相见。怎样才能提醒他俩提防?

还是燕青道:“哥哥们不好露面,还是小乙出头,先去寻到乐和,提醒与他。再让他出面,约见皇甫端。最后让皇甫端去找凌振。总是都告知他们小心便是。”商议定了,燕青即刻便去忙碌,没几日,都通知到了。

可惜乐和、皇甫端、凌振这三个,自恃身怀绝技、主官爱惜,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有诗为证:

匠人不惧官者威,身傍绝技远是非。

哪知奸佞无底线,大祸临头悔亦亏。

时光飞逝,看看来至端午。五月初一那日,宫中便在阁门壁上张贴祭词,祭祀“蛇、蜈蚣、蝎子、蜥蜴、蟾蜍”这“五毒”。还将数十个插满向日葵、石榴、栀子花的大金瓶,点缀在殿阁之间。赐后妃及宫人内侍五色葵榴、金丝翠扇、珍珠百索、香囊、龙涎等;赐诸大臣细葛、香罗、蒲丝、巧粽之类,犒劳节庆。今年新有糯米里包裹蜜饯的新奇粽子,乃是赵佶取苏轼“不独盘中见卢橘,时于粽里得杨梅”的诗意,吩咐光禄寺试制的,颇受喜爱。

民间都给孩童穿上五毒肚兜,成人佩戴五色丝线,门口放置百索、艾虎、紫苏、菖蒲等辟邪之物,房屋前后撒雄黄,贴端午符。多有将杏、梅、李、紫苏、生姜等切丝,拿着香药和了,入盐晒干做成百草头,抑或是拿着糖蜜浸渍,纳入梅皮中,做酿酶。这都是今年端午流行的新奇果子。

端午正日,恰逢天晴。汴河上下、河湖各处,皆在游园、泛舟,“湖中是日,游舫亦盛”。这日傍晚,大内宣德门值上,杨戩得了圣旨,头戴金燃线幞头,身着舒角紫罗窄袖袍,在门楼撒下金钱银钱,与百姓去抢。撒金钱后,任百姓秉烛夜遍游市井,官司不禁。

有人装扮水神,顶戴头巾,着销金长衫、宽口裤、面丝鞋、吴绫袜,似傀儡般行走。有人扮作花神,戴蝉扇冠儿,插杂样瑶花。舞蹈

中,星眸与秋水争光,素脸共春桃斗艳。百姓秉烛观之,笑语喧天。端的是笙歌嘈杂,灯火辉煌,汴京今日无夜无眠。

漏至三更,内门上皇家赐雄黄酒。百姓休问富贵贫贱老少尊卑,尽到端门下,受赐御酒一杯。有诗为证:

金盏内酒凝琥珀,玉觥药香赏万钟。

蟠桃宴罢流琼液,流光霞映明月升。

太平时节喜无穷,万斛金莲照碧空。

最好游人归去后,满头花弄晓来风。

杨戬站在宫门楼上,观看百姓领受御酒,朝上叩谢,便似叩拜他一般,心里熨帖。忽见一个妇人吃了御赐雄黄之酒,却将金杯藏在怀里,便欲离去。忙喝止住,喊道:“这金杯是御前宝物,汝安敢休偷去!”急命军汉拿住这妇人,揪到宫门下。有阁门舍人将妇人偷金杯的事,奏知徽宗皇帝赵佶。赵佶从内阕里走出来,扶着垛口朝下看这妇人。远远望见这妇人略有姿色,便开口准她分辨。

妇人道:“贱妾与夫婿同游,人丛里与丈夫走失。蒙皇帝赐酒,妾面带酒容,又不与夫同归,恐为婆婆怪责,欲携此金杯归家,送与婆婆为凭。现有《鹧鸪天》一词上奏:

月满蓬壶灿烂灯,与郎携手至端门。

贪观鹤笙歌举,不觉鸳鸯失却群。

天渐晓,感皇恩,传赐酒,脸生春。

归家只恐家婆责,盼赐金杯作照凭。”

徽宗览毕,就欲赐金杯与之。杨戬看着不忿,奏道:“适来妇人之词,恐是预先做好的,谋骗陛下金杯。陛下可当面命题,令他新撰一词。若做得之时,便赐予金杯;若做不得之时,按盗窃御宝之罪,明正典刑。”赵佶准其奏,再令妇人做一词。

妇人请命题。赵佶令将金杯为题《念奴娇》为调。女子领了圣旨,口占一词道:

桂魄澄辉,禁城内,万盏花灯罗列。

无限佳人穿绣径,几多妖艳奇绝。

凤烛交光,银灯相射,奏箫韶初歇。

鸣稍响处,万民瞻仰宫阙。

妾蒙家门体恤。与夫携手,同游汴河。

误到人皇金殿砌,赐酒金杯满设。

量窄贪杯,红凝粉面,见责无凭说。

借御金杯,得免家婆罚责。

徽宗见了此词大悦,赐金杯与之。明言“不许后人攀例”。杨戬在此事上多言,且狭隘尖刻,遭赵佶不喜,四五日不曾召他见驾。

杨戬担心失了圣眷,忙去殿帅府找高俅,密谋如何重新获得圣上

的欢心。思量许久,还得抓住“水泊余孽”的事由。见高俅恹恹地打不起精神,杨戬怒道:“大丈夫生于世间,无非是名利二字。你我的所有,皆陛下所赐。有圣眷,咱就位极人臣。没了圣眷,连尸骨渣滓都剩不下。有没有子嗣,那都是末节。咱是个阉人,难道不活了?你再不出手,命不久矣!”

高俅极少见杨戬发怒,倒是意识到情势艰危,便问计道:“金大坚逃去了,下一个拿谁人开刀?”

杨戬道:“仍是从前计议的,咱去对付萧让、乐和,太尉去对付皇甫端和凌振便是。旬月之内,好歹拿下一两个,好叫圣上开心。“

说书人道:自古史家爱骂奸佞,仿佛天下衰败,皆奸臣所致。其实再奸再佞,那也是臣。臣者,以私心谋名利者也。君王拿阖族性命治国,臣下拿一身胆识谋生。君臣位置不同、利益不同,成败结果不同。国败君亡,做臣下的却可改换门庭,仍是锦衣玉食。

是故,君若不君,休怪臣者不臣。有圣君,则少奸臣;君不明,臣下皆是奸佞。

却说高俅送走杨戬,打点精神,谋划如何去寻皇甫端和凌振的错处。便叫人唤来枢密院群牧司正使毕胜和御营都虞候周昂过府议事。分宾主在白虎节堂落座,承局献茶。这两个人与水泊都颇有渊源。

这毕胜曾是御前飞虎大将,归殿帅府管辖。昔年高俅拨他去相助童贯,征缴水泊。没料想两阵输个干净。幸亏毕胜拼死护得童贯逃得性命。回东京后,童贯开口朝高俅要了毕胜去枢密院,充作群牧司正使,执掌全国马政,领受那一份油水。

这周昂原是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也是高太尉心腹之人。昔年随高太尉进剿水泊,三番兵败,高俅被擒上山。是周昂收拾残部逃回济州城里。待宋江放高俅下山,又是周昂带领京师残兵,护着高俅回来的。高俅感念他护佑之功,升其做了御营都虞候。在殿帅府里,惟高俅一人之下,却居众人之上,掌十分权势。

高俅开言问毕胜“水泊余孽皇甫端,现居何职?”毕胜闻听高俅拿“水泊余孽”来称呼皇甫端,心内已是明了。遂起身答道:“那厮窃据‘群牧判官’一职,百姓俗称‘御马监大使’,专管巡查州县马政,点检军马数量,评定马匹等级。”

高俅斜眼看向毕胜:“这厮本是个乡野兽医,懂什么军情马政?如何做得群牧判官这么高的职司?已经近乎各州兵马都监的品秩了,他如何能称其职?”

毕胜道:“这厮曾给童枢密相了几匹千里驹,被童枢密献给今上,颇得夸赞。圣上还把他唤去赏了块金牌,那厮整天夸耀。去年童枢密便将这厮提升至此职位。群牧司上下,皆是不服。奈何这厮得了些圣

眷,吾等都是敢怒不敢言。”

高俅听了“圣眷”二字,不由得咽下一汪口水。顿一顿,转头问向周昂:“那个凌振封诰你处将近一载,可曾做出什么不法之事?”

周昂也看出高俅心思,开口道:“这厮原是甲仗库副使,随呼延灼征剿梁山,兵败从贼。如今却做了火药局正使,从贼反有了功劳,哪个肯服?奈何其素有名气,在甲杖库故交遍布,且前一阵呼延灼竭力回护他,是故不好图之。”

高俅闻听二人如此说,勃然大怒,摔了茶盏,咆哮道:“你二人皆因征剿水泊失利,误了前程。对‘水泊余孽’,原该恨入骨髓。现下手里握着水泊贼人,就该早早料理了去。怎么本官如此提醒,还敢推三阻四?须知你两个的前程,都在俺的手里。还不赶快滚回去,小心做事、斩草除根!”骂得二人抱头鼠窜,逃到殿帅府门外去。正是:

官大一级压死人,德不配位最伤魂。

硕鼠窃居高阁位,倒把虎豹骂出门。

毕胜、周昂两个少年相识,本就亲厚,此番都得了骂,便就近寻个食肆,在暖阁里坐,商议此事。

暮春天气,点上二斤白切羊脍,在一锅牛骨汤里现烫现煮,沾着蒜泥吃,鲜香无比。待汤浓,拌着胡椒粉喝下,发汗理气、尽驱寒气。也把刚刚的一场骂,都随那汗,排遣发散尽了。

毕胜喝干一碗烈酒,对周昂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周昂闻听笑出声来:“俺这佳人,长得却似庙里鬼怪,岂不要吓死才子?”

毕胜叹一声:“你我靠着一身武艺,只愿沙场上搏来富贵。却不想如今屈沉在腌臜弄臣之下,好端端的,要替他害人。

周昂道:“人在矮檐下,如何不低头?不合受了这厮的请受,得以赡养家小。没奈何,听他一听罢了。”

毕胜道:“这皇甫端其实真有些本事。善能相马,知得头口寒暑病症,下药用针,无不痊愈,真有伯乐之才。这人乃是最后一个到梁山入伙的,只管喂马,并无罪责。”

周昂也道:“若说本领,那凌振原是本朝第一炮手,还精研战具。到火药局后,又监造多种火炮药包,都是攻城利器,是个人才。可惜,上官眼里,人才算得什么?连你我在内,都是蝼蚁。”

毕胜道:“你随高俅、我随童贯,进剿水泊战败。耽搁了晋升,恨这伙贼人否?”

周昂道:“沙场上真刀明枪,愿赌服输,有甚恨来?不是高俅、童贯这两个胡乱指挥,要是我挂帅,不见得输于他!”

听得毕胜抚掌大笑,深以为然。两个吃酒入夜,尽兴说一回战场得意之事。最后还得商议,如何加害凌振、皇甫端二人。

周昂出个主意:“汴京外有个牟驼岗,乃是御营天驷监的养马所

在。火器营还有一处仓储库在彼。不若寻个理由,将二人都调去驻扎,避开殿帅府的眼色耳目,好歹将此番造孽事糊弄过去。”

毕胜踌躇半晌,叹息一声:“可惜此处油水甚足,便宜这厮了。”周昂不解,动问养马场有什么油水?

毕胜道:“你自然不懂,群牧司油水里,好大一块来自马粪。有人戏言‘光禄寺吃肉,群牧司吃粪’,都是有油水的衙门。”见周昂仍是不解,毕胜细细说与他听:“汴京冬天寒冷,家家户户都要烧柴烧炭御寒。富贵人家爱烧的‘兽炭’,你可知道是如何烧制的?”

周昂懵懵懂懂:“炭不是林木烧成的么?”毕胜道:“那叫木炭,不甚值钱。所谓‘兽炭’,乃是用牛马粪掺杂木炭粉,团压成橘子大小,晒干而成。耐烧无烟,绝无炭毒。牟驼冈两万匹军马,每年能产出万万斤马粪,卖给制‘兽炭’的,能白捞上千两纹银。”周昂恍然大悟,劝一句:“钱财有数,淫威难敌。”毕胜再叹息一声,咬牙认下此事。有诗为证:

轰天凌振敌万人,贬去郊野无人问。

皇甫相马伯乐才,丢至沙冈吃马粪。

后人总叹靖康耻,切齿都骂奸佞臣。

轻佻赵佶太风流,囚辕向北啮脐恨。

牟驼冈称又称“毛驼岗”,汴京西北二十余里处,有大小沙丘百十处,牟驼冈乃其中最大一处,高十余丈。此地遍布沼泽,水草丰美。夏天多是浅水草滩,池中鱼虾成群,一派江南风景;冬季水面冰封、风沙萧萧,一如北国大漠,正宜军马驰骋。神宗时辟为皇家养马场,方圆近百里,驻数千禁军。徽宗赵佶做端王时,常来此骑马练射。

五月初十日,皇甫端骑一匹枯瘦枣红马,独自一个出汴京,慢慢行过来。夜来微雨过后,一路上春暖鸢飞,浅草没蹄。他贪看风景,行一程便赞一声,“好景致,真似俺家乡箭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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