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言静静的站着,直到马车跑的无影无踪。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去帮店小二,也许是对生活有理想的人让自已有了触动,也许是某些方面与宋远有些相像,自已爱屋及乌,更或许是两者都有可能。
就像自已离开河图村,一路走来,舍命救齐一冰,带着宋远离开临周镇,很多事情只是遵从自已内心的想法,并未想过利益纠葛,是好是坏,只能是留给时间去验证。
店小二未来会怎样,他不得而知。
也许真的会经营一所他自已的客栈,也许会沉迷于偶得而来的巨款享受一时的欢愉,拿去赌嫖玩,不论结果如何,都是他自已的选择。
乐无言长出一口气,看着大木箱,苦笑着说道:“好了,又只剩下我俩了。”
想到数月前,自已带着宋远离开临周镇,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若是当初自已不答应,宋远虽说生活过的清苦,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是对是错,乐无言不得而知,他毕竟不是宋远,无法理解宋远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些人想着能平淡过完一生就是幸福,有的人却是不甘于寂寞,生命即便短暂,也要如烟花般灿烂。
谁又知道呢?人生不管如何折腾,只是时间过去了再也无法重来,所有的结果,好的坏的,只能自已去承担。
乐无言站着感慨一阵后,动起身来做后面的事情。
附近有一处较为隐蔽的洞穴,差不多能容下一人藏身。
乐无言将从马车上卸下来的物资一点点转移到洞穴里存放,临了再用几根树枝遮掩。此地已经偏僻,无人过往,想必安全。
做完这些,乐无言将日常用品装在包裹系在胸前,再走到木箱处,揭开箱盖将宋远从木箱里抱了出来,略一用力又将宋远甩至背后。
宋远的身体软软贴在乐无言后背,只需紧紧托住他的屁股,他整个人便如龟壳粘在背上,不易掉落。
“回家啰!”
乐无言将背后的宋远往上轻抬一下,将宋远与自已的后背贴合的更为紧密,撒开步子朝着覃丰年的山谷奔去。
乐无言走的甚急,在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不知为何,让他又想起了河图村,他很担心自已回去的时候那个山谷消失不见,如同河图村一样,莫名其妙的再也找不到。
来回走过一趟,路径熟悉,一路上几乎没有耽搁,在繁星挂满夜空时终于赶到山谷。
还好,山谷尚在。
燃起烛台,铺好石床,最后再将宋远平放在石床上,今日所有的工作就算是做完。
乐无言累的瘫坐在地上,半天动也不想动,心里却是舒爽之极。
这一个多月的奔波劳累,有过寻觅,有过迷茫,到如今总算是有了安稳的栖息住地,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心里感到踏实。
一夜很快过去,翌日清晨,乐无言在鸟儿清亮的叫声中醒来。
石床上面躺着一动不动的宋远,下面的地面上睡着乐无言,只用一块薄毯垫在地上,他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舒展着被地面硌着生疼的腰骨,心里想着还是得尽快把物资搬运过来,最起码先得弄来一床被子,不然,这觉以后是没法安睡。
拿物资那是后事,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装着覃丰年尸骨的包裹还静静放在墙边,他得将其埋入土中,入土为安,少了那份执念。
挖坑、放入尸骨、再填起土坡,随后又找来一块表面较为平整的木板,一手抓紧,另一只手臂运足气力,将力量汇集到指尖上,指尖划动,完整的书写好“覃丰年之墓”五个字。
乐无言仔细看了看,应是无误,一掌将其底部拍入土中,用手轻摇,左右无晃动,稳固的很。
大功告成。
至此,覃丰年近二百年裸露在外的尸骨终于有了归息之地。
冥冥之中,他与乐无言似乎形成了一种精神上的契约,他的的嘱托许多年后成为乐无言与修仙人相见的重要砝码。
后面几日里,乐无言白天守在宋远身旁,利用晚上的时间去到马车停留的地方,将藏在山洞里的物资一点点取回来,一连三日,方才取完。
再往后的日子里,乐无言无聊透顶到极点。
宋远继续孤独的躺在石床上,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仍是毫无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苏醒。
乐无言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风景,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生活更加枯燥而无聊,越是无聊,越是想做点事,哪怕是些出格的事。
乐无言在某天吃东西时终于按捺不住,将碗里盛着的水缓缓倒入宋远被撬开的口中。
观察了好一会儿,见倒进去的水没有从口中反吐出来,这一发现让乐无言颇为高兴,于是又有了更为大胆的想法。
以前乐无言也这样做过,不过尝试多次后都是最后水又反吐了出来,无一例外。
而这一次,水被吞了下去,说明可能被身体吸收。
乐无言赶紧生火,架锅,倒水,又在水里放入少许米粒,熬成一锅极为稀稠的米粥。
乐无言忐忑不安的站在宋远面前,稍有犹豫后,一手捏住宋远的脸腮,另一只手上端着的米粥小心翼翼的倒入嘴里,米粥从口中倒入,顺着食道最后应是进入胃里。
乐无言焦急的等待着,等待宋远身体的反应。
约有一个时辰的样子,石屋中忽然出现一股臭味,刚开始只是一小股,随后漫延开来,整个石屋里到处充斥着浓烈的污秽味道。
臭不可闻,闻之欲呕。
乐无言捂住鼻子,连嘴巴都不敢张开,摸摸索索来到宋远身旁,感觉到臭味更浓,让人忍不住只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