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皇帝回宫后,沈夜带着阿树回到府里已是下午日落时分。
两人坐在庭院的六角亭里,府里的仆人端上来一壶茶水放在两人面前后便退了出去。
阿树慢慢品着茶,眼睛时刻盯着师傅。
在罐儿山,众人退开后只留下皇帝,姬将军和师傅三人,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从那以后师傅眉头箍的更紧,从未主动说过话,似是有着极大的心事。
他不敢多问,师傅所经手的事情大多是国家机密,即便自已是他的徒弟,也达不到可以过问的身份。
夕阳渐落,光线昏暗,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最近手头上还有要处理的事情吗?”沈夜开口问道。
阿树忽然想到了原沐烟,她说今日会在酒楼宴请自已,不知是真是假,此时已近黑夜,早已过了赴约时间,即便是真的已变成假的了,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但是嘴上还是回答道:“没有,师傅。”
“好,那就跟着师傅远行一趟,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做好准备。”沈夜说道。
“是,师傅。”阿树答道。
“今晚就走,为师已做好安排。”
“今晚?走的这么急?”
“怎么?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事情?”
阿树嘿嘿一笑,“师傅又不是不知道,就我孤身一人,日常行事全听师傅召唤,师傅有事便有事,师傅没事那就没事。”
“嗯,那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
很快,一辆马车从将军府驶出,除了赶车的马夫,车厢里只坐着沈夜和阿树两人。
天越走越暗,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环境不利于行车。可是沈夜仍然坚持,他只想着早一些到达。
马车走的缓慢,沈夜坐在车厢里默不作声,阿树比他更为安静,半天没有一点声响,托着腮帮,睁着眼睛,一对清澈的眼珠在黑夜中显的尤为明亮。
这样的阿树与往日大为不同,往常两人一起,阿树不是向师傅请教武力心得便是打听官场趣事,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哪像现在这般安静。
“有心事?”沈夜打破寂静问道。
“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阿树直起身子换了个姿势说道。
“说来听听?”沈夜问道。
阿树心里藏不住事,听见师傅问询,正好可以倾诉出来。
他整理了下思绪开口说道:“昨日去师傅那里的路上,看见一群泼皮气势汹汹的纠集在一起,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我有些好奇,一路尾随跟着到了一间茶馆,果真看见他们对一位姑娘做着些蛮不讲理的事情,徒儿一时气愤,便出手教训了这些泼皮。”
“以你的性格,这不是常有的事情?”
沈夜并未觉得这事有多新鲜,说着话的同时,脑中灵光闪动,“一位姑娘?什么样的姑娘?”
“身份暂时不明,不过,样貌倒是极为好看,超出常人许多。”
“哦,有多好看?”
“如慕容姑娘那般。”
“那确实是位绝色的美人儿。”沈夜笑着,“怎么,看上那位姑娘了?”
阿树没有回答,有时候沉默也是种默认。
“喜欢就大胆去表达,你一个人在这里沉思冥想又有什么用?”
沈夜有些生气徒弟懦弱的行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师傅将你带走,岂不是破坏了你的机会,趁现在还未走远,你赶紧给我下车回去。”
“不...不...不...师傅,不是这样。”
阿树连连否认,“其实,是别的原因。她...中原七国,她生在哪国都好,偏偏她是周国人。”
“周国人?”
沈夜似乎有些明白徒弟内心的顾虑,想了想接着说道:“你钟爱的国家不一定全是好人,同样,你仇视的周国也不一定全是坏人。好人坏人的区别从来都不是唯一的,既然如此,你只需要遵从内心的想法就是。”
“师傅说的阿树都懂,只是隨国时常受到周国欺压,矛盾总有爆发之日,倘若那时两国开战,我该如何与她相处?”
“两国开战,祸不及百姓,你该如何便如何。”沈夜说道。
“徒儿一心效仿师傅为国出力,若是战争爆发,自当深入前线,奋勇杀敌,徒儿不会是寻常百姓。”
“依你所说,是要对那位姑娘断了念想?”
阿树又是沉默,有时候沉默还可能是否认。
“也是啊,不过一面之缘,能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当时被美色所惑罢了,时间一长也就忘了,断了好,少却许多烦恼。”沈夜故意调侃着。
“徒儿一直过不了心中这道坎。”阿树没有直接回答,自顾自的说着。
沈夜很想再说些话来给徒儿一些帮助,作为师傅,阿树当世最为亲近的人,他特别明白阿树内心的为难。
像阿树这样一个热血男儿,一心为国,一身本领只为报效国家,以求争得功名。倘若个人情感与国家利益不相冲突那便好,若是有了冲突,个人情感定会割舍放在一边。
他不知道阿树对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有多迷恋,只是当她亮出周国身份时,这段感情必定是开始也是结束。
阿树将车厢的布帘打开,夜风吹进来,清凉舒爽,月光皎洁顺着窗口照进来,形成一道长长的光柱,映的车厢内亮堂了许多。
沈夜看着徒儿犹豫不绝却又有些哀伤的脸,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马车继续前行,沈夜没有再让徒弟下车的念头,阿树也没有再继续和师傅探讨原沐烟身份引发的隨周两国问题,不过聊过天后终是将话题打开了,阿树在停顿了一会后忍不住向沈夜发问。
“师傅,有些事阿树不懂,还请师傅明示。”
“哪些事?”
“今日晨间在罐儿山,师傅为何会用那种方式展示黑剑给皇上看?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才让黑剑和周国长剑比试,为何不一开始直接拿出来?”
“呵呵...”沈夜眯着眼笑了起来,“当然是有用意,你只看到了眼前表面一层,还有更多更深层次的没有领会到。”
“为师问你,中原七国,若是按实力来划分,以你的认知来看,该如何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