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弟,你醒了?”
“哦,刚醒,李宝赖床,我招呼他一会醒了找你,拜托李大哥了。”
“好,好。”火头李艰难得点点头,“这几天都是正日子,咱们的事晚些谈,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火头李离开了。
王伦打个哈欠,当个厨子真不容易,看样子一宿没歇着,晃悠到前院,吃罢了早饭,赶去上工。
又是繁忙的一天,李宝跟着火头李前后跑着,活像一个小跟班,有几个久别的熟人还说笑火头李孙子这么大了?把火头李笑的门牙外放,王伦中午见到他的时候是这样,晚上见到的时候还是这样,满脸的疲倦之色还是遮掩不住。
王伦照例被火头李唤进了一处不显眼的小桌,这里是厨子们吃饭的地方,一大碗肉菜,一大碗米饭,这回不是黄米了,口感不错的粳米(不粘的稻米),李宝蹲在一旁捡米,王伦一边大口吃,一边看着李宝,“宝儿,李大伯让你捡什么呢?”
“捡石头,黑虫。”
好孩子,王伦轻轻说了一句,也不知李宝听见没,心满意足的吃罢了饭,想带李宝回客栈的愿望破灭了,杂役们不把王伦李宝当外人了,拿个东西帮个忙随口就叫,宝儿宝儿的声音来回响起。
晚上又要睡沙石炕了,忙完一切,王伦领着李宝去火头李那屋,却见火头李像条大鱼般躺着,身下明显铺着有厚度的毡毯,看着火头李睡得瓷实,王伦没好意思喊他,让李宝挤上床,王伦寻了个木墩靠墙眯着,王伦啊,王伦,你就是个傻球,说好了今晚回客栈的,一碗大肉就把你收买了?
王伦在火头李的小屋又度过了一个悲催的夜晚,前半夜靠着墙睡,后半夜被火头李发现扔到床上,三个人倒是能睡开,但是这离得近,呼噜声产生的共振让王伦根本睡不着。最后一天拜佛纳功德结束之后,连干净的碗筷都寻不见了,都在地上堆着,谁用谁去洗。杂役们嘻嘻哈哈坐在台阶上闲聊,厨子们不知躲到哪里去分节余了,李南说了,明早过来结工钱,王伦倒是开心了,今晚终于可以回客栈了。
王伦这一份饭菜,还是格外足量,要不是肉食放不住王伦都想打包带走了,火头李把李宝打发出去玩,就和打发自己孙子一样,他亲孙子刚四岁,看着现在的李宝,就像看着自己孙子十岁的样子,满眼慈爱。
“王兄弟,前两日过于繁忙,今晚,这里没外人,你可要跟我说实话。”说罢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轻轻推到王伦眼前。
酒?王伦到现在也没碰过这东西,酒香倒是闻过,王伦现在还没锻炼成酒虫,对白酒兴趣也不高,既然是好意,尝尝也好,王伦取下木塞,嗅了嗅,哎哟,可以啊,很香。
“李大哥,不来一口?”
“哎,你喝,你喝,今晚歇不了,收拾家当,明个结了工钱就走,马虎不得。”
“钱都到手了,还这么忙活啊?”
“在这睡不安稳,早些回家使劲睡个三五天!”
“说的也是。”王伦笑纳了,轻嘬着酒,有点浑,微辣,一口就把味蕾刺激起来了,咀嚼几口大肉,果然香。
“王兄,我也知道我那侄子铁牛犯的是命案,到现在苦主还在,你就当可怜可怜我那老嫂嫂,让她多少知道点信儿,我这里就感激不尽了。”
“苦主还在啊?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苦主不仅在,还是一大家子人,在村里乡上都有自家人,县里也有当差小吏,我那李达侄子现在就是为那家做工,赚了多少,留下够糊口的,剩下的全上交,简直成了长工了!”
“这赔钱还没个数了?”
“人家拿着理,咱们也说不清啊,县老爷定了个当街殴杀,铁牛年轻气盛,犯了事被撺掇着跑了,那家人就扣着李达了,害得我那侄儿至今未婚配。”
“这铁牛也是鲁莽了,打伤不要紧,躺个把月。”
“哎,可不是嘛,当初我就该把那孩子留在身边,没个长辈管教,这孩子终究是要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