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快步出屋,人影早散去一空,余光一闪,半大的一个小姑娘望着自己。
“小妹妹,你是?”王伦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和蔼可亲,小姑娘一扭头跑了。王伦苦笑片刻,爹娘教的好,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啊。但是呢,王伦现在要出门换铜钱的,本打算遣散了招工队去招人,自己带着小五去置办些东西,招人嘛,自然该有的排场不能少,买几辆旧太平车,一些路上的干粮吃食,可以的话,几面小旗也不错。
“可是现在,这家人怎么跑得一个也不见了?”王伦出了大门,扫视着周围的院落,盼着能发现一二活人,却只闻鸡鸣狗叫,一条黄尾巴从街上飘过。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
“小五兄弟,你看,往这条路过去,翻过这边小坡,就到了,我们过来的时候,不少流民都在那干活呢,这村有个地主招了不少人手,好多人无处投奔,只能在这里干活。”
“哦?是嘛,那这些人,你可要帮我都拉过来。”王伦和小五讲招工的时候,可从没说拉人还有钱得,当王伦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由得盘算:哥哥知道我欠着赌债,白送我的话,这情面我也难担,如今哥哥说出如此话来,就是要我出力,哪能不出死力?
这附近看着田地肥满,想不到隔着不远的德州居然会有大旱,详细问来,那人也满眼痛苦。
“兄弟不知啊,平原县民皆苦楚,去年秋冬,连跨着今年春,家家都有出丁服力役,整修州城,水渠河道水井没有修整,如此,又赶巧遇上今年夏秋降水不多,夏收时家里的田是有收成,可交了赋税之后还剩多少?秋粮再减,而秋税未减,许多家无存粮的百姓自然活不下去了。”
“那知县知此不管吗?”
“民不议官,民不敢妄议。”那人沉默不愿多说。
小五若有所思,那还真是多亏了这个瞎折腾的知县了。
“那知县唤作何名?”
“王仲山,王知县。”
……
被那人偷偷唤来的几个破落流民与小五林中相会。
“小五兄弟,这都是我们村人,我给他们讲了讲,他们觉得不是去当矿工吧?”
“我们郓州哪里有煤铁矿,兖州才有吧?再说你们怎么知道这事的?”
几人面面相觑,“之前有人来招募流民,有几个知根底的出来给搅黄了,我们也是听人说来,如果真是盖道观,开荒,我们几户要回去商量商量。”
小五听了来气,“这么好的待遇,同村人都来了,你们还商量什么?不都是家里顶梁柱,还拿不了主意?”
“兄弟别气恼,我们也是拖家带口之人,比不得独身户说走就走,在这村里虽说给的口粮少,但贵在离着家乡近,庄主也接收了我们,人不能言而无信吧?恁说的再好,我们没瞧见,这里再差,我们觉得能对付过去,恁说是不?”
小五被问的哑口无言,几人交换下眼神,告辞离开了,陪自己来那人送出一行,待那人返回,眼神躲闪,小五再大条的人也发现了不对。
“怎么,他们劝你也来?”
“那,那倒是没有,这里收不下许多人手。”
“算了,下一处看看吧,又不能强让人家来,走,寻见下一个村咱们吃点好的!”
……
王伦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收回的鸡蛋,一个个大小不一颜色不一,有的沾着小小的绒毛,有裹着些许黄褐色。
“不错,只有这些吗?”
“村里挨家挨户我都问过了,只有这么多。”小姑娘肯定地答道。
“好,交给我吧,这十文钱是答应妳的。”王伦笑呵呵取钱递给那小姑娘,小姑娘欣喜得接来,“我还能干活的,伯伯。”
“好啊,去帮我准备些柴禾,咱们煮鸡蛋。”王伦提着一篮子鸡蛋,走向主屋,就好像这里是自己家一样,这个小姑娘就是这家的丫头,在屡次试探后,终于把话套了出来,原来刚才她爹娘吩咐一声看好家,就纷纷出门去了。王伦心说这爹娘心真大,这小姑娘一句:如果有事翻墙跑去临家,第一次相见,她就那么翻墙而去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家族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