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夹杂着方言,有几处王伦听不懂,故作镇定听接下来的解答。
朱贵沉不住气了,道:“我们刚从利国监来,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自己的乡亲,怎么能送到那里去?山货,想都不该想!都是父母养的,哪能黑了心肠做这事!”
“你这哥哥脾气还真暴,贩盐贩生药开赌场倒是赚钱,赚干净钱的好买卖能轮得到你我?”
王伦道:“那也不能捞偏门!”
“啥叫偏门,县衙给的这几个米钱,不够老子逍遥,天天脏活一堆,干着烦气。”
李云酒劲上来,甩了外袍,一脚上凳摘了鞋袜,轰臭轰臭的汗脚味儿。
王伦一甩筷子吃不下去了,索性也脱了鞋袜,想着晚上洗漱换新的,看来是可以比比脚力了。
众人都看得清楚,一一学着脱下对攻,好好一场接风宴,变成了臭脚比拼,李云和三个兵丁居然还吃喝不停,王伦认输了。
……
王伦这一晚睡得好冷,蜷缩了一宿,院里的大公鸡也是厉害,像是在头顶打鸣儿。
“啊嚏!朱贵,咱们早饭把这只鸡炖了吧?”
一旁的人影含糊两声,又呼呼睡去,王伦尿意上来,不起也得起了:“我说朱贵!你把被子踹地下,扯我被子睡得香啊!我说半夜这么冷!”
推搡半天,朱贵趴窝不动,王伦穿了衣服爬起来,去了茅厕又去后厨寻热水洗了脸,稍微拢拢鸟窝头,来到前厅。
今天买卖又恢复了,大堂里三五桌客人在吃饭,朱富一本正经地坐在柜台后面,翻看着什么。
王伦拦了伙计要了吃食,飘近柜台和朱富打招呼:“朱掌柜早啊。”
“哦,哦,王官人睡好了?想吃些甚么?我吩咐后厨去做。”
“不用麻烦了,我告诉伙计了,今天中午简单吃些,我们要办事了。”
朱富点头道:“听哥哥说了,百丈村的方向我也给官人问好了,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王伦想了想也没什么了,道:“李云这个人怎么样?”
“师傅?恁不都瞧见了?”
朱富笑笑道,“我拜他为师,不就是想他能照拂于我,省得那些个腌臜下黑手,师傅本心不坏,花钱孝敬他还能给个笑脸,贴脸给县衙那些个蠢虫,屁都落不着好啊。”
“啊?你真这么想?心甘情愿?”
“那还能怎么样?他是沂水县的都头,性情算不错的了,相处久了摸准了脉就好,挑来挑去,不就是挑最不贪的那个吗?”
王伦想想有道理:“也是啊,我们县的官吏我也是要哄着,恭敬着。”
朱富的笑脸不减分毫:“人活着,脸面算什么。”
伙计喊一声王官人,王伦回到桌前吃早食,回屋换了衣裳梳洗了脸面头发,看朱贵还在床上躺着,一顿抓咕。
朱贵两眼迷离:“在家里睡着,真踏实。”
“这是你弟弟家,又不是你家。”
“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这里有家的味道。”
王伦大赞:“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快点起床梳洗,今天咱们把事先结了,你去拜祭祖宗,我去接李逵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