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大殿。

莫念慈的异样终于引起了吴道玄的疑惑。

“念慈，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这般大哭？”

“老…老师……”

莫念慈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出。

一直趴着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指着案上的画作，啜泣着道：

“这幅【青云山居图】，不是……不是我画的。”

“不是你画的？那还能是谁？”

听到这话，吴道玄第一时间也是面露讶色。

沉默片刻后，他大胆猜测道：

“难道……是林玄所画？”

其实当时。

他在得知【青云山居图】的作者是自己的学生莫念慈后，的确怀疑过。

因为他很清楚莫念慈的上限在哪里。

按理来说，不可能画得出这般画作。

但联想到许多年前。

她的画童林玄，也曾用同样的构图方式，画过类似的画作时。

他便打消了这种怀疑。

吴道玄认为，也许林玄正是在一旁见过莫念慈作画。

无意之中受到启发，才能画得出来。

再加上莫念慈的画技一直都很精湛，只是画境和画意都差强人意。

如果她能摒弃浮躁，静下心好好雕琢思考。

将全身心血都倾注到画作中。

那画出【青云山居图】这种作品，也不足为怪。

可谁能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反过来的？

“那一日，我原本在画室作画……”

莫念慈擦干泪，情绪稍稍缓过来了一些。

她一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一边拿出那块留影石。

玄力注入，林玄作画的影像顿时在半空投影而出。

看着浮现出的影像，吴道玄嘴巴微微张开。

画面中，那气宇轩昂的少年，他自然认得。

正是林玄。

比起十年前，影像中的他少了往昔的青涩稚嫩，变得更为沉稳刚毅。

但身形看起来，却依旧是稍显消瘦。

而见到林玄开始随性自如，毫无停顿地在画纸上挥毫点墨时。

吴道玄眉宇间的激动之色立刻溢于言表。

原本古井不波的玄力气场，也变得远没有一开始那般平静。

那压抑不住的呼吸声，更是足以彰显他此刻内心的震颤。

“当时我迷迷糊糊起来，画了一会后，又再次睡过去了。”

随着影像的流逝，莫念慈也在一旁不断讲述着。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在我睡觉时，完成了这幅【青云山居图】。”

“最后，却被我误认为是自己所画。”

话音落下，留影石所放映出的影像也恰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可直到影像消失了半晌，吴道玄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一双老眸略显呆滞，盯着已是空无一物的半空。

显然整个人的心神，还沉浸在方才画作的世界中。

直至良久过去，吴道玄方才回神。

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看他作画，仿佛又让我回到了十年前，简直是种享受。”

吴道玄看了莫念慈一眼，幽幽叹道：

“他的画道天赋，果然还是像初见时那般令人惊艳。”

“念慈，其实这些年里，你拿过不少他的画作给我看吧。”

闻言，莫念慈顿时一愣，神情变得难以置信。

“老师……您怎么知道？”

“笔墨技法，画意画境，其实一幅画中蕴藏着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又怎么配当你的老师，又怎么配得上这画君之名？”

吴道玄摇了摇头，继续道：

“只是后来他的画作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俗滥不堪，毫无特色。”

“而你又有意无意学他，画里他的影子太重，到后来我都分辨不出到底是谁的了。”

他低头看向案上的【青云山居图】，悠然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