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少游流失了太多的血气，眼皮发沉，只感觉身体在白茫茫的虚空中一直飘行，没有方位可辨，这陌生时空里贫乏到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他本来想问问沧歌“这无灵之境到底多远，多久才能到？”企图留下些线索和记号，可是张嘴打了个哈欠，眼皮一搭彻底睡着了。

似乎也就是一打盹儿的时间，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他猜测这是无灵族对他施了法术，故意用某种方式抹去了他关于如何通往无灵之境的记忆。

他慢慢睁开眼睛，只看到上方露出一片静瓷般的靛蓝色的天穹的面孔，有星星眨眼，也有腮红似的云朵聚散。这景象，就好像与小龙女观日晨修时摩崖顶上无字学院的初晨，又像是与鱼半儿躺在河边约会时那个晚上。

无灵之境难道不是一个如阿鼻地狱般，毫无生机的地方吗？牧少游有点不信，提鼻子一闻，花草混着泥土的清香非常浓郁，分明和无字学院一模一样。难道得救了？

他立刻兴奋的大声呼叫：“龙野、柴夫卢，宝山？”

旁边有人发声冷笑，牧少游十分泄气，是沧歌的声音，他沮丧的问道：“你们无灵之境和无字学院一模一样？”

沧歌得意笑道：“你想的倒是美事，我们无灵之境怎么会让你随便进入？而且你们也无法进入。”

牧少游顾不上伤口剧痛，一骨碌坐了起来，惊讶道：“这不是无灵之境吗？”

“你们十九州有什么地方可以比得上我们无灵之境。”

“那这是哪里？”

沧歌伸出干枯的手指一指远方：“通天楼！”

顺着沧歌的方向，模糊中看到一道螺旋状的事物就在眼下。

牧少游揉了揉眼睛道：“看不清啊！”

沧歌道：“废话，天还没有亮，你当然看不清！”

牧少游再抬头仔细看，果然没有一缕阳光，难怪误以为到了无灵之境，难道真的已经到了中州的通天楼，他又发出疑问：“这……真是通天楼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小？”

沧歌冷笑道：“小子，你看看你脚下是什么？”

牧少游低头一看，是一片松软的草地，十步之外晨雾稀薄，并看不太清，方圆十步的草地上只剩下沧歌和他两个人，其他无灵族人都不知去向了。

他一边狐疑着，一边想是不是可以趁机逃走，不过看沧歌抱臂而立，只是聚精会神的望着通天楼的方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担心，一时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时靛蓝的静空转成了鱼肚白，很快就有一缕晨光探出，万物立刻明澈起来。牧少游情不自禁地迈出几步，伸出手掌去承接这道光亮，就像在学院每个晨修日要做的那样。

可当他刚刚迈出几步，一声惊呼后就一屁股跌坐于地，脊梁骨凉气直冒。借着晨光，他分明看到周围空荡荡一无所有，周围全部都是万丈云崖，一失足就会坠落，他现在的立锥之地不过就是一个不足十步方圆的峰顶，说山峰并不准确，其实就是一根“山柱”，孤零零的杵在云海之中，一览众山小，难怪看通天楼都在脚下，难怪沧歌根本不怕他逃走。

“这是什么地方？”牧少游不由得声音发颤。